柳存淡淡的道,“我列舉如此多典籍,非是炫技,乃是把我所學(xué)所知做個佐證!”
這些年,為了治病為了步入生凡,柳存在丹谷浩瀚的書海中翻閱了不知凡幾。
他跟柳尹博說完此話,繼續(xù)說道,“雖如此多的書籍對生凡做了解釋,但……”
一個但字可謂峰回路轉(zhuǎn),讓柳尹博等人側(cè)目,如此多的說法,難不成這存少爺還有不同的見解!
“但我閱覽越多,所思越多,對其反而不敢茍同!”
“所以,對于這個問題,我認為……”說到這里,柳存氣勢陡然攀爬,整個人如同煥發(fā)了未知的激情,他眼中如同泛起點點星辰,有幾分耀眼,有幾分刺目,他將心中似乎埋了很久的話脫口而出——
“生凡者,凡人也!”
“所謂生凡者,不過強于常人,等若學(xué)武者與未學(xué)武者、力大者與力弱者、強壯者與瘦弱者、健康者與疾病者;又如大人與小孩、漢子與婦人;也如煉器者與未煉器者、經(jīng)商者與未經(jīng)商者、從醫(yī)者與未從醫(yī)者。其實質(zhì)還是凡人,歲有極,力有盡,生死不由己,剛?cè)肷舱邽樯?,即便修至生凡九階雖力強于人,亦是生凡。所以,生凡者,凡人也!我等都是凡人,我等皆是生凡!”
“我等皆是生凡!”一句話震耳發(fā)聵,同樣也把柳存憋在心頭的話吐了出來。
雖無氣感,我亦生凡!
一席話讓在場不少人深思,柳尹博再無一絲倨傲之意,看著柳存隱有了恭敬。
這翩翩少年郎話鋒如此直入人心!
“存少爺此言,當(dāng)浮一大白!”
便是柳尹博身邊的人也靜靜思索,有所認同。
看著柳存雖然瘦弱的身影,站于場中卻自有一股不屈之意,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那持劍傲群的柳騰云,鐘伯臉上滿是欣慰的笑。
富貴雖不懂,也依然盯著柳存四周,生怕有人對自家平安不利。
黑衣少女木青石眼中有所異彩,對于柳存之言似懂非懂,好似心有疑惑卻未開口相詢。
然而突然有人反唇相譏道,“生凡分九階,那不知你是生凡幾階?”
正是那個去而復(fù)返遞交信紙的柳尹博隨從,柳存未入生凡的事情不少柳家族人知道,跟在柳尹博身邊的隨從自然有所得知,此時見得柳存出盡風(fēng)頭,心有不忿因此出言相激。
此話可謂當(dāng)面嘲諷柳存,鐘伯怒視,便是柳尹博也略微蹙眉,不過也沒有說話。
柳存未曾在意,高聲笑道,“若按我之見解,生凡不應(yīng)只分九階,當(dāng)加一階,正是未入階之生凡也,我便是此階!”
一言出,盡皆默然。
這時候突然一句話似從遠處傳來,又如同在耳邊響起——
“那你認為怎么才能不算凡人,不入生凡?”
柳尹博聽聞此話,滿臉駭然,驚呼一聲,“掌事?”
正是那潛心修煉,幾乎見不到面的神秘掌事。
柳存的回答竟然驚出了掌事一問,很顯然,雖然掌事不曾管事,但奇里堡大大小小之事都在其所見所聞之中,可想而知掌事實力驚人!
陡然聽到此聲,柳存略微一頓,不過依然順口答道,“唯有超生凡,掌生死,與天地持平,與歲月同在,長存于世,方可褪生凡之皮囊,獲永生之仙靈!”
一番話如同回蕩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那道聲音沉默良久,終于再度傳來,不過就一個字——
“善!”
……
而掌事出聲也驚動了奇里堡兩位族老,他們雖然也曾關(guān)注柳存的回答,但卻沒想到這一問問出了掌事,他們紛紛跑到掌事閉關(guān)處覲見。
然而閉關(guān)處卻大門緊閉,未見掌事。
兩位族老有心詢問,片刻之后方才聽到掌事幽幽的聲音傳來——
“此子雖未入生凡,但其心大如海,其志堅若山,吾不如也!若入生凡,不可想象!”
掌事話從門內(nèi)傳來,兩位族老震驚莫名,那瘦弱少年真有如此驚人?!
“那條精鐵礦就與他吧,你等莫要阻攔!”
最后一句話自門外傳出,掌事便不再言語。
兩位族老面面相覷,最終拱手退下。
……
“你就是柳存?”
很快,柳存便看到一行人朝他們走來,身著柳家標志的黑袍,其中一長須老者出聲道。
“見過族老!”
那老者點頭,上下打量了下柳存,卻未曾看出什么奇特之處,不過此前驚出掌事的話正是出自此子之口,他心中縱有不解卻也收斂了心思,面色平淡道,“此問既得掌事點頭,便算你過關(guān),精鐵礦脈你跟隨柳主事下去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便交給你了,不過……”
柳存靜靜聽著,而那老者也話鋒一轉(zhuǎn),“我奇里堡就兩條精鐵礦脈,這條精鐵礦脈既交給你,你當(dāng)善加開采,絕不能毀在你手中,還有那能提升煉制水平的粉末也要源源不斷的供應(yīng)!”
“理應(yīng)如此!”柳存拱了拱手,心中波蕩面色卻分外平靜。
族老點點頭,不過臨走前還是仔細觀察了下柳存,依舊未看出此子有掌事說的那般驚人。
等到族老走后,柳尹博對柳存的態(tài)度越發(fā)恭敬,“存少爺,你隨我來!”
之后,柳尹博辦理了相關(guān)手續(xù)跟柳存完成了交接,他將那條精鐵礦脈的位置和大概情況都與柳存交代清楚,末了思及今日之事,還有幾分感嘆。
“存少爺,不得不說,你讓柳某嘆服不已?!?p> 柳存謙虛道,“柳主事言重了!”
柳尹博搖搖頭,說道,“說起我等兩地柳家本也是一脈相承,但對這望龍城柳家,能讓我真正佩服的只有一人,而現(xiàn)在得再加一人!一人就是你父親柳騰云,那一人一劍的風(fēng)采至今思及都感慨不已。而另一人……便是你!你雖不是生凡,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這般地步!”
柳尹博顯然是真心,此時面對柳存,再無當(dāng)初之倨傲。
“若存少爺對礦脈之事還有所疑問盡可問我,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謝柳主事了!”
……
“我從來都不認為我是一個廢人,我只是一個凡人,頂多……算一個病人!所以,生凡,不該只是修士,還是凡人,既然如此……我為什么不能成為生凡呢!我亦是生凡,不是自我安慰,也非強詞奪理,而是……我真的這么認為!”——《平安日記》卷一、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