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忌日
接下里的每一天就像往常一樣，早起、上課、放學(xué)后一起去找秦叔叔、烏老頭，小芽跟秦叔叔學(xué)防身術(shù)，之晨和烏爺爺學(xué)制毒和解毒。放假的時候小芽和何霖一起上山挖野菜認(rèn)藥草，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在四月末截止。
四月末，是小芽娘親的忌日。今年是小芽娘親去世的第四個年頭了。
這一天趙家人早早起來，帶著祭品上山。
早在幾天前趙家人就開始忙乎了，請假的請假，準(zhǔn)備祭品的準(zhǔn)備祭品，這幾天小芽也沒再跟著之晨跑來跑去，在家和爹爹、哥哥一起準(zhǔn)備。
小芽的娘親被埋在靠近桃林的小山坡上，旁邊有一株長不大的樹，算是比較荒涼的地方。這是趙父選擇的地方，也沒看什么風(fēng)水，他說娘親喜歡清靜，這一片因為荒涼，連能吃的野菜都沒什么，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都很少過來，況且還有漫山的桃花為伴，既清靜又不會寂寞。
“娘親，我們來看你了，這是今年的桃花，喜歡嗎？”小芽把剛折的桃花枝插在墓前，爹爹和哥哥也把祭品擺好，哥哥還順便把附近的野草拔掉了。
“都過來。”趙父招呼著兩個孩子。
“娘親?！眰z人跪在墓前，齊齊喊了一聲。
“你們有什么話先說，我轉(zhuǎn)一圈?！壁w父看看明顯長大的孩子，又看一眼不曾變過的墓碑，嘆口氣，起身離開。
小芽漫不經(jīng)心撥弄著手邊的草芽，沒說話，也沒什么表情。
“娘在那邊過得好嗎？若是缺什么少什么托夢給我們。”趙勝看著墓碑說，就像趙母在眼前一般。
“你也說兩句，娘在那邊孤零零的，還不趁此機(jī)會多陪陪。”
“我陪著呢，非得像你說出來嗎？幼稚?！?p> “得得得，我不跟你說這些，隨便你，在娘面前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還不愿意搭理你呢。”
看著趙勝和娘親碎碎念著近來發(fā)生的事，小芽也想和娘親好好說說，說說煩惱什么的，不過這些話題肯定是不能被哥哥聽見的，否則那還得了，肯定得出亂子的。所以她要么等沒人的時候自己來找娘親，要么就是繼續(xù)把煩惱埋在心底。
像哥哥那樣活得坦蕩蕩的真好，就算是喜歡霖子姐姐這種事情都說出來，真是一點(diǎn)秘密都沒有呢。
“秦叔叔前幾天還夸我身手有長進(jìn)，這樣離捕快又近了一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當(dāng)上捕快。”
當(dāng)什么捕快當(dāng)捕快，哪需要捕快啊，又沒什么壞人。
小芽一邊聽哥哥和娘親說話一邊在心里吐槽。
哥哥趙勝有兩個理想，一個是和何霖在一起，一個是當(dāng)捕快，小芽一直都覺得這兩個理想他都完成不了。不過她從來沒敢當(dāng)著哥哥的面說過打擊他的話，她相信自己會被收拾的很慘的。
趙父遛了一圈帶著一束野花回來，把它放在墓前。
“好了嗎？”趙父問。
“好了，好了?！毙⊙棵φf，感覺哥哥都說了快一個時辰了，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那回去吧?！壁w父最后看了眼，率先離開。
趙勝跟上去，眼角紅的厲害。
小芽看了看兩人的背影，遲疑了一下。
“你們先走吧，我再留一會?！?p> “早點(diǎn)回來?！壁w父回道。
“知道啦?！毙⊙亢暗?。
等倆人徹底走遠(yuǎn)，周邊只剩下風(fēng)聲呼嘯著，小芽理了理被吹亂的碎發(fā)，跪坐在草地上。
“娘這一走都四年了，說真的，當(dāng)初剛走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現(xiàn)在也習(xí)慣了沒有你的生活，也只有在吃飯、做衣服的時候能想起來娘來，如果娘在的話，飯菜是香的，衣服是漂亮的，不想我做的那些，丑到不能再丑了，菜也不好吃。”
“每當(dāng)想起娘的時候，都對林家的怨恨就會多一分，為什么會有這種人，非要看著別人不幸嗎？尤其是林雪音高人一等的模樣，若不是她，娘當(dāng)年也不會那么早就走了?！?p> 如果可以真想讓林雪音跪在娘面前道歉，不過實現(xiàn)的可能性也沒多少，林家，還是那么強(qiáng)大，根本沒辦法對林雪音下手，除非自己不想要家人好過了。
于是小芽選擇了把這份怨恨埋藏起來，要么就一直埋藏下去不見天日，要么就等能得償所愿的那一天到來。
小芽也很久沒和娘親說話了，剛才還在嫌棄哥哥能說的小芽此刻也開始事無巨細(xì)講起來最近發(fā)生的事，包括她迷路遇見神秘少年的驚喜，包括總是去之晨那蹭吃蹭喝蹭睡的溫暖，包括被林雪音和楊之弈捉弄的委屈。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西邊，小芽終是受不住太陽的炙烤結(jié)束了訴說，幸好現(xiàn)在的太陽還不至于把人曬傷。
看著天色尚早，因為請假也不用去學(xué)堂，小芽想了想，終是躲進(jìn)了之晨的房間。
剛才和娘親說話的時候哭得有些嚴(yán)重，眼睛又紅又腫的，她不想被家人看見這副狼狽的樣子。
在毫不客氣地吃掉之晨房間里放著的點(diǎn)心和水果后，小芽感覺暈暈沉沉，索性脫了鞋子上床，打算睡一會，這一睡，就是一個時辰。
睡夢中的小芽看見了想念許久，已經(jīng)模糊了模樣的娘親，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辦法靠近，她上前一步，娘親就退一步，最后也沒看到娘親的樣子。
夢里的小芽哭著喊著讓娘親不要走，卻連個影子都沒留住。
從夢中悲傷醒來的小芽一時沒分清夢里夢外，下意識去抹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的眼睛，知道感覺到臉上一片冰涼才微微意識這不是夢里。
“哭什么？夢見什么了嗎？”是之晨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嗓音故意放低。
“夢見我娘了，我沒追上她?！毙⊙客鄣匾幌戮涂蕹鰜?。
若是想要記住夢內(nèi)容，講出來就好了，仔仔細(xì)細(xì)講出來，告訴的人越多，夢記得越清楚。
小芽想記住夢里模糊了模樣的娘親，更想把這份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她受夠了，只想好好哭一場，也想被人安慰，而不是自己躲在被子里連哭聲都不敢發(fā)出來。
之晨被嚇到了。本來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小芽在床上睡覺還蠻驚喜的，便一邊等著小芽醒過來一邊看看書，聽到小芽起身的聲音看過去，不過因為光線也看不見什么，剛想說話的時候就聽見小芽崩潰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