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柳不在家,孟柳家夫郎把門開了條縫,卻沒露出一點身影,舒曼捶了下頭,她不知道怎么去找秦大娘。
也不知道孟柳家夫郎能不能出門?舒曼正要開口問,就聽到門后傳來一個小孩的聲音:“申大娘,您找我娘有事嗎?”
舒曼一聽這個小孩口齒伶俐,頓時想到了個主意,她刻意放輕聲音:“你知道秦大娘家在哪嗎?”
門里靜了一秒才響起來小孩嘟囔著的聲音,舒曼聽不清楚,下意識往門的方向傾了傾,只見門縫陡然變大,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內(nèi)竄了出來,爬過門檻一下子撲到了她的腿上。
“申大娘、申大娘,我知道,我?guī)?!?p> 小孩仰頭對她說道,沖她露了個大大的笑臉,轉頭沖著門喊了句,“爹,我去了?!?p> 舒曼看著還不及她腰高的小孩,心里不禁柔軟了幾分,伸出手指給小孩握著,“好孩子,回頭給你買糖吃?!?p> 隔壁兩口子都是悶不吭聲型的,結果生了個小話癆,一路上小孩嘰嘰喳喳的,十分活潑。
若不是心里掛念著那個少年,舒曼很樂意聽小孩子說話,可這會她滿腦子都是被子上刺目的血跡。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過嚴肅,小孩說了一會見她沒什么回應,就不再說了。
耳邊聽不到小孩的聲音,舒曼低頭一看,小孩倒騰著小短腿小跑著攆著她的步子,這會已經(jīng)開始喘氣了,不由停住了步子,抱起了小孩。
小孩愣了一會,被她抱著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咧開了大大的笑容,又恢復了活潑。
到了秦大娘家,門開著,舒曼正想敲門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的秦大娘,兩人的視線剛好撞到一起,秦大娘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看見舒曼,秦大娘就愁的不行,忍著捂耳朵的沖動聽完了舒曼的描述,她心里狠狠嘆了一口氣,她就不該站在院子里的,不然還能躺床上裝個病……
心里抱怨著,秦大娘卻只能收拾了藥箱,馬不停蹄地又跟著舒曼走了。
所幸懷里抱著個小孩,舒曼聽著小孩的童言稚語,還能忽視一下秦大娘身上滿的要溢出來的怨念。
要是只有她一個人,她還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一個上午才被她強迫威脅過的老人家……
把小孩平安送到隔壁,孟柳的夫郎依然連身影都沒露出來,舒曼隔著緊閉的門聽到小孩安慰大人的聲音,心里忽然多了些暖意。
天氣冷的厲害,沒了火堆,屋里的溫度就完全降了,回來一進正屋,舒曼把秦大娘領到炕前,就趕緊蹲下身生火了。
秦大娘有些不適應地摸索著在炕前的小木墩上坐下,視線卻無法從正蹲在一邊生火的舒曼身上挪開,這申虎是轉了性?
看到舒曼咔嚓一下踩斷了一根粗壯樹枝,秦大娘覺得一陣腿軟,趕緊收回視線,一眼都不敢再往舒曼身上看。
安撫了下差點跳出來的小心臟,秦大娘定了定,才伸手給炕上的小郎君號脈。
看脈象,小郎君這是好轉的跡象啊……也不知道申虎這混人做了甚竟能讓這小郎君吐血了……唉,這小郎君還不如就這么去了,這醒過來該恢復的也恢復不了,申虎這混人會去養(yǎng)個廢人嗎?
秦大娘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搖了搖頭,搖到一半就對上了湊到自己跟前的一雙睜得跟銅鈴似的大眼,嚇得她往后一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舒曼生好火,一回頭就看見秦大娘不停地搖頭,眉頭皺的跟臉上的褶子一般,一顆心就提到了半空中。
到秦大娘跟前喊了幾聲都沒聽到回應,舒曼只能湊近了,沒想到這秦大娘反應這么大,她想著去扶,身體卻跟不上,慢了一步。
見她伸手,那秦大娘嚇得連滾帶爬的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舒曼忍著扶額的沖動,只能直了身旁觀。
斟酌了下字句,秦大娘一股作氣說了小郎君的脈象,就收拾了藥箱站了起來,只盼著申虎趕緊放她離開。
舒曼聽完秦大娘的話,卻有些不信,真是轉好了,這秦大娘怎么又是搖頭又是皺眉的?
而且,這秦大娘看都不敢看她……
看這秦大娘的醫(yī)術也不像多好,舒曼想了想,就沒再多問,送秦大娘出了門。
看著秦大娘腳下飛快地離開,還不停伸手拭汗的樣子,舒曼嘆了口氣,關了門,她還是想想辦法去找別的大夫看看吧。
不等舒曼想出怎么帶著炕上的少年出門或者帶個大夫回來的方法,炕上少年的臉色就慢慢正常下來了。
給少年擦了擦額頭跟脖子上的汗,試了試少年額頭的溫度,確認少年確實退燒了,舒曼松了口氣,手里一松,毛巾就跌回了水盆里。
看來秦大娘的醫(yī)術還行,舒曼捶了捶鈍疼的腰背,才剛站起身來,就聽到了孟柳的聲音。
打開門就看到孟柳帶著自家夫郎過來,舒曼讓了門,看兩人大籃小籃的拿著東西,忽然想起了孟柳家那個活潑的小孩,這么晚了,他們留小孩一個人在家嗎?
話在嘴上溜了一圈,舒曼還是沒說出口,這不是她的身體,這里也不是她能隨心所欲的地方。
沒被人發(fā)現(xiàn)她不是原主,就已經(jīng)舉步維艱了,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
況且,她真的不敢再去刺激那個孩子了……
孟柳家夫郎端著藥進去,沒一會就又端著藥出來了,一臉為難,也不敢看舒曼,囁囁道:“小郎君沒醒,喝不了藥……”
“你們回去吧。”
舒曼揉了揉太陽穴,打發(fā)了手足無措的小夫妻,等兩人回了隔壁,她仰頭看了看黑黢黢的天,嘆了口氣。
一回生二回熟,舒曼把少年攬在懷里,拿著孟柳家?guī)淼臏自囍o少年灌藥,可惜她控制不好,沒兩下就潑了少年一下巴。
她手忙腳亂地給撈毛巾給少年擦拭,擦干凈后,舒曼探手去夠放在一邊的藥碗,轉過頭就對上了懷中人睜開的雙眼。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渴媛粗?,找不到任何語言能形容她這一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