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爆炸,炸得很徹底,沒有什么所謂的大火沖天,也沒有什么濃煙滾滾。剩下的只是一片倒塌的墻體,和分不清輪廓的廢墟。
在現(xiàn)場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建筑物倒塌后的混合灰,很嗆鼻。
萬幸的是,B號樓并沒有遭受很大的損毀,雖然也受到炸彈爆炸時的氣浪和火花的波及,卻并導(dǎo)致天然氣燃燒起火。早在動手拆彈之前,源就斷了他們的「氣」,以至于昨天一下午都有人抱怨暖氣不暖,教室太冷。
……
爆炸事件發(fā)生后三十分鐘后,警視廳督案組成員趕到了現(xiàn)場——
源,因為連續(xù)兩次的辦案不力,接連導(dǎo)致相模原醫(yī)院爆炸事件的發(fā)生,與湘南高中教學(xué)樓被炸毀。因而被勒令停職休假——警視廳方面派來的督案組,將在搜查一課和爆裂物處理班的協(xié)助下制定對「敢助」的抓捕計劃。
他的警槍和證件,被東京警視廳督案組當(dāng)場收回,而且,還是當(dāng)著玄月的面……丟人,真丟人吶。
當(dāng)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當(dāng)時,源在處理好爆炸現(xiàn)場的一些事務(wù),回答了一些記者的提問后,正坐在警車?yán)锖妥蟪夹律逃懽罱K計劃,車窗……便在此時被敲響了——
源的表情是一種很詫異,卻又好像有心理準(zhǔn)備似的??墒敲鎸τ腥嗽偾米约很嚧斑@件事情,他表現(xiàn)得很不耐煩的樣子,抱著胳膊,看也不看一眼。最后還是玄月側(cè)著身子,為自己搖下了車窗,并替自己問:“請問有何公干?”
那是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他們旁邊,跟著幾個當(dāng)?shù)氐木瘑T。為首的人彎下腰,拿出一紙公文說:“神奈川縣警察本部下發(fā)橫濱市警察部公文內(nèi)容如下——橫濱市搜查一課第7系,特別案件應(yīng)對組組長,源真浩警部——辦案不力,剛愎自用,因其一時失誤,造成相模原地區(qū)重大傷亡,即刻停職,交付證件及配槍……”
那人話沒說完,玄月便說:“怎么會?難道本部不知道源警部今天救了一整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嗎???為什么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實在是不理解!”
“抱歉,這不光是縣本部的決定,也是警視廳的決定。請源警部立即交付證件及配槍吧?!?p> 源好像什么也沒聽見似的,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他甚至連話也沒有一句。
“都說是卸磨殺驢,這磨還沒磨完呢,高層就要對昨天的事進行秋后算賬了么?”玄月有些不甘心。
“左臣警部這話說錯了,這不是秋后算賬,我們昨天就在找源警部了,可是他不在啊。”那人雖然臉上沒什么不好的表情,可是從他的話里就能聽出來他在想什么。不過就是幸災(zāi)樂禍嘛。源被停職了,抓敢助這件大功勞就完全落在他們警視廳的人手里了。
源從腳邊的書包里取出手槍,又從衣兜里取出了證件,一并遞給了身旁的玄月。
她眉頭一皺,卻還是接了。玄月將這些東西遞給了為首那人,說:“拿去吧,你們要的源警部的手槍的證件!”
那人沒說什么,接過那些東西,說了句“抱歉”便走了。日語里的「抱歉」,就像中文里的「吃了么」一樣濫用呢……
玄月用胳膊碰了碰源,說:“是停職不是撤職,想開點啦。有什么不高興的發(fā)泄出來就好了?!?p> “一個人造革的小本本,一塊兩斤重的鐵疙瘩。沒有了那兩樣?xùn)|西,源就不是源了么?他們太小看我了。”
“從法律角度上來說,你已經(jīng)被停職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警務(wù)人員了……你已經(jīng)沒有辦案權(quán)了知道么?別郁悶了,發(fā)泄發(fā)泄就好啦~”
“啊啊,你真是煩死了?!彼焓峙牧艘幌滦碌念~頭,說:“既然不能以「源」的身份繼續(xù)查案了。那么,啟殿下的命令你還聽么?”
“殿下,”玄月說,“就因為你是殿下,所以才被停職。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無論是巖田本部長、還是坂本部長,都不可能讓殿下再繼續(xù)去以身犯險了……從目前的情形來看,這件案子的確是太危險了?!?p> “你的意思是……作為源……我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了,是么?”
“是的殿下,敢助就請你交給我來對付吧,我會在最后一個地點——秦野市,將他繩之以法。就請殿下,靜候著我的好消息吧?!?p> “行吧,”啟仁說,“看上去你很有自信的樣子?!焙鋈?,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一片廢墟看得我真肉疼?!?p> “誰叫你在相模原的時候不當(dāng)機立斷。要是早聽了我的……”
“哎呀呀,你真的好煩……有什么辦法可以把你的嘴堵起來么?”
“對了,”她一拍額頭,說:“之前你走的時候不是把行動電話留在我這里了么?”
“啊,不是你說敢助有可能會打我的電話,所以才讓我把電話留在你那里的么?”
“是啊……”她摸著鼻子,笑了起來,“我的確是幫你接了一個電話……嗯……就在昨天……那是一個說話有點怯怯的,聲音很溫柔的少女?!?p> “好吧,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眴⑷薀o奈的看了她一眼,問:“她電話里說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答復(fù)的呢?”
“她說……”玄月托著下巴,笑了一下。
“哎呀,你快點說行不行??!”
“別催嘛。嗯……原話我不記得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想做你的女朋友……是的,我確定她當(dāng)時電話里就是這個意思。”
“你……同意了,還是……拒絕了?”啟仁看了看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如果她真的喜歡你的話,明天應(yīng)該還會打來吧……”接著,她又說:“她要是真的不再打來了,那我覺得也就那樣了,也就沒什么在一起的必要了?!?p> “我好想掐死你啊……”他伸出手,微微顫抖著,慢慢的伸向了她的脖子。
“源君,不要這么做……”她微微一笑,變聲用幸子的聲音的聲音說到,“源君,我真的,我真的好喜歡你……你怎么忍心用你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呢?”
“左,臣,玄,月!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他怒極而笑,咬牙切齒的瞪著她。隨后,他居然竟忘記自己是在車?yán)铮偷卦谲嚴(yán)镎酒鹆松?,嘭的把頭給撞了。他無視撞到頭的疼痛,用手指著玄月,“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啟仁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你!”
“好疼啊源君……快放開……我的手要斷了……”
“不要在用別人的聲音說話了??!”
“怎么原來殿下不喜歡聽到她的聲音???”她用回了自己的聲音,說:“這么說,其實殿下你在心里是很討厭她的咯?”
“夠了夠了夠了!閉嘴閉嘴閉嘴?。““““。?!我真想要掐死你?。?!”啟仁怒火攻心,握緊拳頭,本想給她一耳光,最后卻一拳打了車窗玻璃上。好家伙,嘭的一聲,車窗玻璃直接裂開了。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那還得了啊。
再看玄月,她卻忽然笑了起來。
啟仁:“你笑什么笑!你笑什么!孤看你是個女人,不想動手打你,你竟還敢笑!?”
“消消氣消消氣,我這不是看你心情郁悶,所以這才故意氣你,目的就是想讓你把火都發(fā)泄出來么。好啦好啦,現(xiàn)在火也發(fā)了,氣也撒了,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啟仁:“你給我當(dāng)心著點,以后再敢這么玩,那就是「引火自焚」。”
玄月平靜的問到:“我之所以引起了殿下的雷霆大怒,其原因,是否只是因為那個少女?”
“如果我說「是」呢?!?p> “呵呵……瞧你的手,拆炸彈拆到都開始發(fā)顫了。你肯定熬了一宿沒睡吧?現(xiàn)在,是否該讓我送你回家休息了?”
“所以,我可以認(rèn)為,你就是故意在破壞我的戀情么?”
“殿下以為,那就這么以為吧……只是,不光是我,還有很多人都希望殿下未來的王妃是一個皇族……至少,也得從貴族女子中挑選吧?為什么殿下偏偏要喜歡上一個平民女子呢。”
“你可別忘了,”啟仁提醒道,“當(dāng)今太子妃也是個平民!”
“正因如此……宗室才不希望看到第二個平民嫁入皇室啊?!?p> “玄月,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個特工……可是……卻從來問過你,你到底是為誰效命的特工?”
“我,自然是為殿下您效命的?!?p> “玄月,你真像一把過于鋒利的寶劍……你和這個世界上其他的女子比起來,非常具有獨特性。而你最大的獨特性就是——你并不愚忠,也不愚昧。和這個時代里的其他人……很不一樣?!?p> “殿下不覺得自己也很獨特么?”她說,“你我,都是天選之人哪?!?p> “我真該殺了你。”
“殺了我,那你一個人,失去了同類……獨自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豈不是很孤獨么?”
“有時候「天選之人」,只需要一個就足夠了?!?p> “我曾經(jīng)也這樣想過……”她說,“可那真的很孤獨。難道殿下這十七年來不孤獨么?”
“我……”
啟仁一時答不出話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