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朝著槍聲的方向追了過去,從槍聲的大小和傳播速度聽來,至少是在50米外開的槍。
「嘭!」
又是一聲槍擊。
如果源沒聽錯的話——第一聲槍擊是由一支伯萊塔M9手槍發(fā)出的,而剛剛的槍擊,則是由一支瓦爾特P99手槍發(fā)出的。
源記得,伯萊塔是特蕾莎的配槍,瓦爾特則是敢助的配槍。伯萊塔領先于原本中的手槍兩年,而瓦爾特P99更是在90年代才被研發(fā)出的槍械。這個世界,科技似乎領先原本世界很多年。
而玄月給自己的這把「柯爾特M2000型手槍」,也是一把領先于當代科技的槍械。它原本應該在1991年問世,可現(xiàn)在卻還是1983年。這把槍看上去有些小巧,給人一種「較為適合女人使用」的錯覺,其實它不光射擊精度優(yōu)良,且后坐力小,重量輕便,是一把通用型很好的手槍。它的實用作戰(zhàn)價值,遠比電影中時常會出現(xiàn)的「沙漠之鷹」要好太多。
說起來源真有點佩服她了,十五發(fā)的彈容量被她打得只剩下了三發(fā),居然都沒有干掉敢助,她的槍法是有多水啊,這還是在備用彈匣也給打光了的情況下。在自己剪電線的時候,外面的槍聲幾乎都沒聽過。
槍聲越來越近了……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五米
終于,在源的視線里,已經(jīng)能夠看到正在對槍的兩個人——敢助和特蕾莎。
真想給他們倆一人來一槍,開始源知道,自己只有開一槍的機會。他知道今天自己的主要目標是誰,所以,他瞄準的人,是敢助——
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子彈從槍膛射出,狠狠的擊中了那個瘋子的右肩。
刺骨的劇痛使得敢助差點丟掉了手中的槍,他手一松,槍便險些掉落了,可是作為一個殺手,槍若掉在了地上,等待他的便是死期。他也顧不得劇痛的肩膀了,急忙換了另外一只手,用力握緊了手中的槍。
子彈貫穿了他的右肩,貫穿口的血比子彈進入身體時的入口流得血要更多。子彈貫穿身體里,甚至還帶出來一些白色的骨頭渣子,濺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那條胳膊,算是廢了。
“敢助!放下槍!否則我會當場擊斃你!”
源沖他發(fā)出了一聲警告。
他低吼一聲,轉(zhuǎn)身把槍口對準了源——“混蛋,放老子的冷槍!”
只聽又是一聲槍擊,這一槍,是遠處的特蕾莎開的。子彈擊中了敢助的另一只肩膀,兩條胳膊的劇痛,使他再也抓不住了手中的槍。
就在特蕾莎即將要開下一槍的時候,源制止了她:“住手!他已經(jīng)沒有反抗能力了!”
“傻子……”敢助冷笑一聲,從背后掏出一枚手雷。然而這枚手雷并不是朝源,而是朝著特蕾莎的方向丟去的。他忍著傷口的劇痛,拼了命,才使出了正常力氣的一半,將手雷丟出了二十米遠。
只丟出二十米,又怎么可能炸到五十米外的特蕾莎呢。這和仍一顆熟雞蛋過去就這么區(qū)別呢?哦,手雷會響,會激起點煙塵。雞蛋不會。
真諷刺,「傻子」這兩個字,貌似對應在了自己身上了。
絕望……苦笑……
真應了一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黑夜……黎明……
這場游戲似乎已經(jīng)有了新的結局。
槍彈……爆破……
最終,又由誰來為生命劃上句點。
敢助冷笑兩聲,從背后,又取下了另一枚,同時也是最后一枚手雷。
源清楚的知道他將要做什么,他的臉上,透露著一半絕望……一半冷笑。這一枚手雷,或許沒有任何目標,或許……都不會被丟出。
他該死,他最該萬死,萬死亦不足贖其罪!來生墮入畜牲道,受盡輪回之苦,然,亦不足贖其罪焉!
他的手上沾染了上百條生命的鮮血,他摧毀了無數(shù)個家庭的希望,奪走了別人的生的權利;其中還包括老人、孩子、孕婦、傷殘。這樣的一個人,不,他甚至不能被稱為人,他就是個瘋子,一個心靈扭曲的瘋子,一只現(xiàn)世人間的惡魔!這樣的一個瘋子,他必須死,他一定會死!——然而一個抓捕一個活著的個敢助,遠比帶一具冰冷的尸首回去更有價值。
所以,源絕對不能看著他這樣就死!他要死,也得上了法庭,接受裁判之后!
源距離敢助只有十幾米,他有能力和自信可以在手雷的爆炸延遲之前救下這個只要自戕結束游戲的人。然而正當源準備沖過去的時候,敢助手中的手雷卻突然爆炸了——
那是一枚破片手雷,殺傷半徑為六米,當它爆炸時,成百上千的小鋼珠會借由爆炸產(chǎn)生的威力四處飛濺,方圓六米之內(nèi)……絕無生還可能。
他居然,就那么死了……
血肉模糊,肢體四散……
那個殺了上百人,目無警方,不可一世的敢助,他……就這么死了?
沒有「悲壯」的辭世詞,也沒有……等一下,源忽然瞪大了眼睛,為什么手雷剛剛拉開拉環(huán)就爆炸了?!
難道說……
源心中浮現(xiàn)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狙擊手……”
沒錯,剛才正是狙擊手射擊命中了敢助手中的手雷,使得它提前爆炸。這是唯一的解釋了。
這兒居然還有狙擊手……特蕾莎事先可沒告訴自己啊。剛才的槍擊,幾乎完全沒有聲音,槍手使用的可能是一把近距離微聲狙擊步槍,列如「SV-99」狙擊步槍。那是一款槍擊聲音極小的狙擊槍,超過一百米,就幾乎聽不見了。當然,它的有效射擊距離,還有殺傷力,就不敢恭維了。
源仔細回憶里一下剛才爆炸發(fā)生的瞬間,伴隨著爆炸同時傳入耳中的,似乎還有子彈擊穿金屬物發(fā)出的……那尤為特殊的聲音。
從子彈射擊的角度來看,槍手貌似是從上方射擊,而不是平行射擊。
源回憶起,敢助的食指似乎就是被被子彈打斷了,他本以為那是爆炸將它他手指炸斷了,但其實并不是,如果是爆炸的話,破片手雷里的小鋼珠可以把敢助的五根手指分裂成十幾份大小不一的斷指,而那一根掉落在地上的食指,則是完整的。它在被命中的一瞬間,在手雷爆炸的一瞬間,被子彈給擊飛了。看上去像是被炸飛的,仔細一想?yún)s發(fā)現(xiàn)不是那么一回事。
槍手大概距離自己一百二十米外,手持一把近距離微聲狙擊步槍,射擊精準,且殺伐果斷。
“一百二十米……”掩體后,源自言自語道?!爸荒懿徊?。”
“特蕾莎,現(xiàn)場好像還有第二個人。是否可以一并射殺。”
特蕾莎的耳麥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不!”她說,“這個人不能殺!”
“他貌似有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蹦腥苏f。
“不!”特蕾莎重復道:“這個人不能殺!”她警告道:“響尾蛇,你給我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槍?!?p> “就只是一句「不能殺」么,”耳麥中,傳來了他的苦笑,“哪怕連一個可有可無的理由都不打算說么?!?p> “待命,我讓你原地待命!這次的行動,我才是現(xiàn)場指揮!”
……
“風向偏西……風速9.6,空氣濕度87%……距離一百一十三米,射擊角度……45℃……”源心跳加速,不由得深吸了幾口氣。他的目標是——躲藏在一百一十三米外的那座煙囪塔上的槍手。
兩發(fā)子彈,超出有效射擊距離60多米外的目標,真的能夠命中么……
他屏住呼吸,沖出了掩體——
「pen!」
他開出了第一槍。
我的天哪,他第一槍瞄準的居然是特蕾莎!
特蕾莎驚叫一聲,跪在了地上——她中彈了,一發(fā)9毫米巴拉貝魯姆彈直接命中了她的左腿。她疼痛難忍,倒在地上,雙手用力按住了流血的傷口。
響尾蛇:“特蕾莎!”
特蕾莎:“我沒事,不要開槍!”
特蕾莎強忍劇痛,眉頭緊蹙。她的臉色慘白,冒出許多冷汗。
“混蛋!”響尾蛇瞄準源,扣動了指間的扳機——
“閃開??!”
特蕾莎從耳麥中聽見了槍聲,那是距離開槍點一百多米外的源無法聽見的聲音。
“了解!”
源飛身向旁一撲,竟躲過了那發(fā)朝著他眉心瞄準的子彈。
子彈擊中地面,濺起一塊泥土。
在這同時,源清楚了目擊到了子彈飛來時的那一條射擊線——
他屏住呼吸,向煙囪塔射出了柯爾特手槍彈匣中的最后一發(fā)子彈——
響尾蛇心下一驚,因為那發(fā)子彈,居然在自己眼中越來越近,他急忙向旁一躲,而那發(fā)子彈,不偏不倚的貫穿并擊碎了響尾蛇手中SV-99狙擊步槍的夜視狙擊鏡。
響尾蛇驚訝極了,他無法相信也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在一百多米外的人,一個手持手槍,沒有佩戴任何夜視儀器的人所能辦到的。
“是運氣么……”
他問自己。
……
特蕾莎摘下耳麥,對源喊到:“快跑!他還有第二把槍!”
……
源跑回掩體,然而此時此刻,他的脖子,忽然觸碰到了一絲冰冷的寒意……
“福爾摩斯先生,慌里慌張的,你這是要跑哪去???”
那是一個略顯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是你!”源聽出了聲音的主人,不由得虎軀一震。那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它架在了自己的咽喉處,死亡是如此的逼近,心跳是如此的快速。源不由得夸了她一句:“你可真是一個危險的女人,如幽靈一般神出鬼沒的鬼魅……”源保持著作為一個警務人員的冷靜,他笑著說:“艾德勒小姐……聽你的呼吸……你好像有些煩躁……女人不要總是動肝火,女人常生氣,是容易老的……”
“話真多?!彼f。
“我很好奇……”源微微一笑道,“如果你在這……為什么不去對付左臣羽,偏偏要在這埋伏我呢?”
“你剛才,向特蕾莎開槍了,對么?”
“那……你可以代她接受我的道歉么?”
她的手微微用力,匕首淺淺的在源的脖子上割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她冷冷一笑,說:“道歉是什么東西,我不懂。我現(xiàn)在割了你一刀,道歉,有用么?”
“有用!”源說,“當然有用!”他脖子向后躲了躲,說:“刀槍無眼……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你,能否也接受我的道歉?”
“福爾摩斯先生很會偷換概念嘛?!彼l(fā)出了一聲奇怪的笑,“你脖子上這道小口子,貼張創(chuàng)可貼就好了。而你剛剛擊中特蕾莎的那一槍,創(chuàng)可貼……有用么?”
“那你想我怎么樣?”
“要不……你讓我在你腿上捅一刀?放心,我會避開大腿動脈的。大不了……捅完以后我請你吃宵夜?!?p> “別說瘋話了……讓你捅一刀我還能吃得下宵夜么……”源苦笑一聲,說:“其實咱倆無冤無仇的,你這是何必呢……特蕾莎要是記恨我,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是么?要是她心里其中根本就不記恨剛剛那一槍……而你卻替她捅了我一刀,她事后會很內(nèi)疚,會怪你的……”
“我看你才是在說瘋話?!?p> 尤妮斯狠狠的斜了他一眼。
“你聽我說……剛才你也都看到了,雖然我向她射擊……可是她還是那樣的在保護我,她剛剛還叫我「快跑」呢,你有聽到么?”
“虧你說的出口?!?p> “呃……那什么……你這刀有點快,你拿穩(wěn)一點啊……小心著點啊……”
“恩將仇報的混蛋。我真想一刀割破你的喉嚨。”
“呃……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怎么做,我怎么能擊中煙囪塔上的槍手呢?如果我不擊中那個槍手……我又要怎么離開這里呢?”
“可是你覺得你現(xiàn)在就能離開了么?”她說,“不光你離開不了,那個叫左臣的,也離開不了?!?p> “你說什么……”
“告訴你吧,我們這次出動了四個人。除了我,特蕾莎,那個煙囪塔的狙擊手,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在哪???”源激動的問道。
“我說了,你的搭檔,和你一樣,不能離開了——”
源心下一驚。自言自語的喚了一聲“小幸……”
尤妮斯:“你在嘀咕什么?”
他的目光之中,忽然彌漫起了一道冷厲的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