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都覺得我任性,那我還就任性一次給你們看看。本妃現(xiàn)在要上樓去換衣服了,你喜歡就跟著一起上去,不過要是你喜歡穿著現(xiàn)在這一身好像服務(wù)生一樣的服飾出門,我也不勉強你,你就穿著它好了?!彼f著,便朝樓上走去:“我倒要看看,如果我硬要出門,你這位親王殿下忠心的女官是否真的能夠攔得住我?!?p> “純子妃殿下,您不能……”
“我不能?不,我能,我太能了!小尤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你家王妃的性子你應(yīng)該了解,我可從來都不是個聽話的乖孩子。不過看你這副為難的表情還真是讓人于心不忍,這樣好了,本妃為你出個主意:你呀,就讓我找根繩子來把你捆起來,這樣殿下回來以后就怪罪不到你頭上了。你看如何?”
“王妃這話……真叫奴婢傷心……若王妃真要出門,奴婢寧愿是挨殿下的責罰……也要跟在王妃身邊護衛(wèi)您的安全……又豈有把自己捆起來的道理?!?p>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不捆你了。起來吧,別擱這跪著了,跟著我去換身漂亮衣服,待會讓我?guī)闳ド虉隼镌俣噘I幾件新行頭。放心好了,只要我們趕在他下班回來前先回到家,沒人會知道我曾偷溜出去的?!?p> ……
赤練瓦大樓,法務(wù)大臣辦公室。
此刻,啟仁正在與東京檢查廳的最高長官進行交談?!瓣P(guān)于人手不足的問題,這件事本王和清浦大臣會盡快為你們解決;實在不行,就從各地方抽調(diào)一些人手到東京來嘛?!?p> “如果能從地方上抽調(diào)一些優(yōu)秀的檢察官到東京來……緩解我們檢查廳現(xiàn)有的人手不足問題……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他低著頭說。
啟仁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道:“我抽空看了近幾年來本土檢察官的人事調(diào)動報告。我得出一個結(jié)論,所謂人手不足,其實多是少數(shù)檢察官們的能力不足;對此我個人的意見是:將東京方面少數(shù)工作能力不足的檢察官下派到地方上去歷練,再將地方上少數(shù)優(yōu)秀的檢察官升調(diào)到東京來工作。如此,既彌補了東京方面“人手不足”的難題,也并無對地方造成太大的影響。就照這樣辦。你讓各地方上的主事人就地方上檢察官們的成績跟表現(xiàn)擬出一個地方優(yōu)秀檢察官名單。我給你十天時間,十天后我要在我的辦公桌上見到這份人員名單,并對它進行審核、蓋章。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這份名單里的人可容不得半點水分,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存在有濫竽充數(shù)的現(xiàn)象存在,我第一個問責你這個檢察廳長?!?p> 會見完各廳局主事,啟仁從衣帽架上取下外套披在了身上,便準備“腳底抹油”、下班開溜了。
不過倒也不稀奇。全大和的高級公務(wù)員的不都這樣嗎,一個月到頭就上那么幾天班,一天還就只在辦公室里坐那么幾個鐘頭,完了還美其名曰什么“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對外說什么“就算是回到了家,也時刻都處在工作狀態(tài)中?!?p> 這話……若是啟仁口中說出來,或許還值得一信,畢竟他是皇子。既時刻身處權(quán)力漩渦,當然是時刻都在拼力向前,一秒也不能停歇。
但這話要是從某些享受著朝廷給予的祿位,卻懶惰傲慢的蛀蟲的嘴里說出來……那人們就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最近上頭派調(diào)查團來考察地方了,故而它們才忙著作出大義凜然般的姿態(tài),說著滿腔的漂亮話,演戲給上面看呢。
……
臉上,黑色口罩配墨鏡;腳上是擦得反光的皮鞋。筆直的西裝褲,沒有皺褶的白色寸衫與夾克衫,還有那件披在身上的長袖外套。這還沒離開辦公室呢,啟仁便已將自己包裝得好像一個大明星似的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位啟殿下的名頭可不比當今世界上任何一個世界巨星要小,人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族親王,再加之現(xiàn)在又派了法務(wù)的差事,風頭便更是無倆了。藝人外出尚知喬裝遮掩,更何況他啟仁親王。
或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又或是習(xí)慣與品味的相互融合。另一頭,頂著純子妃身份的左臣小姐此刻也換好了一身新行頭準備要出門了。瞧她,身穿一件粉白色襯衫外套搭配著一條淡粉色的西褲,腳上穿的是一雙白底金邊的女士籃球鞋……
許是當了母親,心中少了幾分殺伐暴戾之氣,故而她現(xiàn)在是越來越喜歡粉色系的衣服跟粉色的東西了。——是的,看起來他們兩個人的衣品與穿搭風格并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如果硬說這就叫心有靈犀的話,未免太過牽強。
但換個角度想。若不是心有靈犀,又為何都把自己打扮的這么華麗,就好像約好了要在這個時間去某個地方約會一樣。
……
“小尤你看,這就是傳說中的SUNROAD商業(yè)街。你知道嗎,以前我跟殿……咳,跟小泰他在東大讀書那會每次放課后都會來這吃小吃,你小泰哥他最喜歡吃這里的炸牛肉丸跟章魚燒了。”
“想不到殿……怹駕也會喜歡吃街邊的小吃呀?!庇饶菟拐f。
玄月微微一笑道:“別怹駕啦,出來玩用不著這么嚴肅,稱他作少爺就行了?!?p> “少……少爺?”她愣了一下,忙道:“這怎么行呢,這樣不可以的,我怎么能夠……不……我不能那樣稱呼怹駕的?!?p> “瞧你這一臉緊張的模樣,真是傻得可愛呢。我知道,一時叫你改這個口是有些難為你了,可咱這現(xiàn)在不是在街上嗎,總不能還怹怹地叫他吧?若叫別人聽見,那豈不是要壞事?”
“可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她低下頭,怯怯地說。
玄月拿她沒辦法,只好無奈一笑道:“好好好,我不難為你了。那這樣好了,咱們只管玩咱們自己的,不再去提他就是了。如此也省的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腿軟的連路都走不動了?!?p> “我多句嘴,您別嫌我啰嗦……這我們出也出來逛這么久了,衣服也買了好幾件了,您看……我們是否該回去了?”
“你看你又來了,”玄月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咱攏共才出來不到兩個鐘頭,你就嘮叨我快八次了,還能不能消停會了?”
說完,她或許是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太重了一些,便又笑著說道:“好啦好啦,就在前面去給小泰買些小吃,買完咱們就回家,這樣總行了吧?”
……
她倒是消費舒服了,可卻難為尤妮斯提著大包小包的一路跟著她。這不,買了炸牛肉丸跟章魚燒還不算完,一轉(zhuǎn)眼又跑去可樂餅去了?!爸x謝大叔,請幫我打包兩大份的可樂餅帶走?!彼贿咟c著單,一邊對身旁的尤妮斯說:“我忽然想到小泰可能還會想要吃關(guān)東煮或者是糯米丸子什么的,小尤啊,你快去那邊賣關(guān)東煮的攤子幫我排好隊。”
“殿……殿……殿!”
“怎么了?臉色這么差,跟見到鬼似的?!彼舆^老板找的零錢,將包裝好的可樂餅遞到尤妮斯的手中,說。
“我……我……怹駕……”她看起來慌張極了。尤妮斯拉了拉玄月的衣袖,指著她身后說:“怹駕!是怹駕!”她極力壓低著自己的聲音,但卻無法抑制住自己那顆驚慌跳動的心,一時間,額頭上竟冒出了好幾滴冷汗。
“你在說什么啊,”玄月轉(zhuǎn)身朝她指的方面望去,“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怎么沒看見他呀?!?p> “是怹,一定是怹!我認得怹的身形,而且怹昨天晚上叫我給他準備的今天要穿去上班的就是這身衣服!”
玄月開始有些相信了,她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是我眼花了么……”她輕咬嘴唇,略思對策,計定,忙對尤妮斯道:“多年的人生經(jīng)驗告訴我,永遠都不要抱有不恰當?shù)膬e幸心理。不管是真是假,你現(xiàn)在趕快給我上去跟他搭話,拖住他,給我爭取回家的時間!”
“我……我要怎么……”
“他要問你,你就說是我叫你出來幫我采購的!這么簡單的事情總該會做吧?!”她有些不耐煩地說。
“會,我會的。”見王妃有些不大高興,尤妮斯只好急忙點頭將此事應(yīng)承下來。
……
“殿……少爺!”
她猶豫了半秒,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微妙的稱呼。盡管她極不情愿叫出口,可確實是沒其他法子了呀;若不然,難道還要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喚他作親王殿下么?
對此,啟仁稍感意外。他意外的不光是自己下班后逛逛街買點小吃還會被人叫“少爺”,更以外那個喚自己少爺?shù)娜司尤粫撬饶菟?;這朵如高嶺之花般冷傲的女殺手,竟也會有這么“不正經(jīng)”的時候呢。啟仁還以為只有特蕾莎那個喜歡跟人開玩笑的女人才會這樣叫自己呢。
他略低著頭,看著她,看著這位矮自己一個頭的“小姑娘”,竟不禁捂嘴一笑。“是你啊,小尤?!彼χf,“看你這手里拎著這么多東西,一定花了不少錢吧?怎么,是小純讓你出來幫她買東西么?”
“是……是的……主上。”她弱弱地說道。
“讓我看看你都買了些什么。哇,炸牛肉丸子,章魚丸子,還有可樂餅,全是我喜歡吃的呀。既然你都買好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再去買了?不過……”他想了想,說:“我忽然好想吃關(guān)東煮,走,陪我去買一碗關(guān)東煮,然后我們就回家。不過話說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為什么她要叫你來買這么多好吃的啊。難道是為了慶祝我第一天上班么?”
“興許是吧。那個……您想吃關(guān)東煮是嗎,我現(xiàn)在就去替您排隊吧?”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正好我還想要去對面的店買幾串糯米丸子呢?!彼f還沒說完,尤妮斯便已準備要跑去排隊??伤麉s忽然從身后拽住了她的手,叫了一聲“請等一下!”尤妮斯回過頭,一臉不解地望著他,卻不敢多言,只等待著他進一步的舉動。
“排隊就排隊嘛,用不著提著這么多東西,把它們都給我,讓我來提好了?!眴⑷式舆^她手中的那些袋子,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微笑著說道:“好了,手上沒有東西,總該會跑得快一點了??杀M管如此,還是要留心著路,不要著急摔了跟頭。去吧,我會在這里等你的;當然如果你先買好東西,那就拜托你在這里等我啦。”
……
“我回來了!”剛進玄關(guān),鞋還沒來得及脫呢,他便扯著嗓門嚎了一聲,就像是生怕家里有誰不知道自己回來了一樣。
“你回來了,親愛的?!毙乱彩锹劼暡灰娙恕_@不,她也才剛進屋呢,區(qū)別只不過是他倆一個走的是正門,一個爬的是窗戶罷了。
“你知道嗎,幾個小時不見我都想死你了我?!彼f著,便朝剛剛她聲音傳來的二樓走去。
聽見丈夫上樓的聲音,她急道:“你沒什么事吧,沒事的話我就先不急著下來了……我這正在洗澡呢。”她說著,急忙溜進了浴室打開了浴缸的水龍頭放水。
“不是吧?我聽著你怎么像是剛剛才放水的樣子。你把門打開,我有要緊的事跟你說?!?p> “這樣不太好吧……我這洗澡呢……身上光的就像個剛出生的孩子……你就在外面稍微等我一會嘛。實在不行你就隔著門說嘛?!彼f著,一邊取下架子上的浴衣套在了身上,并一邊用水將自己的頭發(fā)打濕,以防備他的突然闖入。
“這件事只能跟你一個人說,我必須要進去貼著你的耳朵跟你說悄悄話才可以。你若再不開門,那我……我就只好在門外坐著等你了,沒關(guān)系我有耐心,你要是高興在里面過夜都成。”
“這叫什么話?!彼蜷_門,說。
啟仁拉過她的手說:“回你的房間待著,等我洗完澡再來跟你好好絮叨絮叨咱倆今天的事?!?p> “好的親愛的……”她輕聲答應(yīng)著,低著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見丈夫走進房間,原本坐在床上的她急忙站起身來迎接,可他卻刻意避開了與她目光的交匯,將視線挪到了一旁。啟仁在床邊坐下,她則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站在一旁,等待著接受教訓(xùn)。
盡管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揭穿自己,但玄月知道……他大概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今天偷溜出去逛街的事情了。
啟仁本想轉(zhuǎn)過頭去看她,中途卻又停止。他站起身,走到床的另一邊坐下,而她也只好厚著臉皮,跟著他轉(zhuǎn)移了“陣地”。剛洗完澡的他頭發(fā)還沒有完全吹干,就像剛把頭發(fā)弄濕的她一樣,半干半濕的……
看起來,他是洗完澡連頭發(fā)都沒有來得及吹干便急匆匆的跑來教訓(xùn)自己了……玄月這樣想著,心中更是膽怯了幾分。
“咳咳?!?p> 他輕咳了兩聲,但卻仍然沉默著沒有說話。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通常暴風雨來臨前,都是寧靜的。
“夫君是在等我主動坦誠自己的過錯么……”她率先開口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好吧,我承認是我不對。我沒有聽你的話老實待在家里等你,而是偷溜了出去閑逛亂逛……你罵我吧,我絕不還嘴。”說完,她挨著他坐了下來,慢慢地……慢慢地把臉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啟仁一抬肩,便讓她的滿腔溫柔化作了煙云。他說,“如果你的耳朵沒有去打蚊子的話,我想我應(yīng)該親口對你說過叫你不要出門亂逛吧?你為何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呢!”
“我有聽,只是……”
“只是什么!”
“我知道錯了嘛,親愛的?!?p> “我現(xiàn)在是在跟你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要跟我撒嬌!我不吃這一套!”
“那我閉嘴不說話了總行了吧?!彼χf。
“你笑你……你笑什么呢?”聽得出來,他剛剛差點蹦出一句臟話。
“好吧,我不笑了就是了?!?p> “你現(xiàn)在哭喪著個臉又是什么意思?!?p> “笑也不行,難過也不行,就沒你這么會欺負人的?!?p> “兩分鐘前是誰說自己絕不還嘴的,這么快就反悔了?”
“我沒還嘴,只是稍稍表達內(nèi)心的不忿罷了。怎么說我也是個孕婦,就算是我犯了什么錯……你總不該得理不饒人吧?!?p> 聽到這話,啟仁竟被她給氣樂了:“哎呦,我才說你幾句,就成得理不饒人了?話說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孕婦呢,剛才爬窗戶的時候你怎么不記得是個孕婦???”
“你都看見了呀?”
“我不是很想看見,但可惜我的眼睛不爭氣,偏偏就看見你跟個猴子一樣爬墻翻窗了?!?p> “什么叫跟個猴子一樣嘛,真是的……我看你才是猴子呢!你這只討厭的志賀野猴子,滾回火山上泡你的溫泉去吧!”
“這也算是“稍稍表達不忿”么?”
“當然不是?!彼念^說,“我那是擺明了在罵你呢,笨蛋?!?p> 啟仁猛將她撲倒在床上,惡狠狠地說,“你膽不小啊,明明是自己犯了錯,卻敢反過來罵我?!”
“不想被罵,就想辦法讓我閉嘴呀。”就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她慢慢閉上了雙眼,并微微噘起了香唇。
好吧……這或許已經(jīng)是一種明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