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下，蘇白龍?zhí)釀Χ?，他前方是耀光門數(shù)百弟子，數(shù)百長劍紛紛指向了他，道場內冷光四現(xiàn)。
“掌教果然卑鄙無恥?！弊筅A苦笑了一聲。
謝安充耳不聞，左贏身后的數(shù)百弟子則面露怒色。一個膽小怕事的護法管事，也有資格評論耀光門掌教了？
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把怒氣撒在左贏身上時，后者升入了天空，鞘中長劍劃過一道極致的圓，庭院中雪花爆開，劍意凜然！
“他不是入化境么？怎么看起來......像是天命境那般強大？”弟子們驚呼起來。
謝安還是笑，只是這笑容有些古怪。
蘇白龍嘴角上揚，心道果然沒有猜錯。天下武榜有三位劍修，都強大無比，其中王項明和榜上前三的一名劍客都是天命境的實力，唯獨有一個膽小怕事的劍客只是入化境。
靠的是完美無瑕的劍招，據(jù)傳迄今為止無人能破他劍招，是天下當之無愧的劍圣。
蘇白龍拔身而起，院中的雪花又是一陣飄蕩，地面露出青石板來。兩人出手便卷起地上所有積雪。
“論劍，還是死戰(zhàn)？”蘇白龍又問了一次。
左贏從握劍開始氣質就在發(fā)生變化，仿佛一條雪龍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頭顱，氣勢君臨天下！
“只是論劍就夠了?！弊筅A笑道，“要真分生死的話，只怕會把耀光門給拆了吧？到時候朝廷放在王屋山腳的三千鐵騎只怕會覺得耀光門要反。”
蘇白龍以笑容回應，手中的古樸長劍一出，如同脫閘的流水狂涌而來，生生不息！
左贏臉色變了變，手中長劍也開始變幻起來，帶著天地的勢和蘇白龍的長劍對撞，兩道劍氣在天空中撞擊，有那么一剎那天空都失色。
成噸的雪降落下來，又一次鋪滿了庭院。
蘇白龍按住了自己近乎痙攣的手，望向左贏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凝重，蘇門劍法注重守勢，和霸道的入魔劍恰恰相反。左贏則精通天下劍勢，攻勢守勢都修得圓滿，第一招他就落了下風。
耀光門下的弟子看的懵懵懂懂，只看見兩人一人各出一劍，然后雪瀑一樣的積雪便墜落下來。玄之又玄，仿佛晦澀難懂的符文，每一個字都帶著足夠的涵義，缺一不可。
姬緣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謝安身旁微微躬身道：“左護法這是？”
以他馬上踏入天命境的眼力也看不到左贏的底線，對方從一個沉默寡言膽小怕事的中年人一躍成為了天下武榜上的高手，之前他所見到的不過是深淵的表面，可深淵到底有多深，他說不清楚。
謝安嘿嘿一笑道：“知道你為什么天賦不錯卻總是落了云龍一頭么？”
姬緣誠搖了搖頭，示意不知。分明他和謝云龍對耀光門劍法的掌握都差不了太多，可一招一式之間謝云龍總是能提前找到他的破綻，不然誰是耀光門的大師兄還說不定呢！
“因為云龍的劍是左護法教的?！敝x安大笑起來。
以他半斤八兩的劍道修為自然是沒辦法指導謝云龍，世間天才何其多？可真正能夠名揚天下的卻都是那些老怪物的高徒。名師出高徒這話總不是騙人的，站在高人的肩膀上本來就要比別人高出一頭。
姬緣誠有些后悔了，可現(xiàn)在再去對左護法獻媚為時已晚，這世上誰人當真會不計前嫌？狗屁而已！
“掌教......”姬緣誠的頭又低下去了些。
謝安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仔細看好這場戰(zhàn)斗道：“有時間在這求我不如好好看，左護法不是小心眼的人，只要你肯學，看完這場戰(zhàn)斗踏入天命不是問題。”
姬緣誠的臉上露出喜色來，感激地看了一眼謝安，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論劍中去。謝云龍孤身下江南已經一年多，就是遠在王屋山下也能聽到謝云龍的傳聞。今天和哪一位劍道高手論劍勝出，明天又在哪座山的洞府里實力精進，天命境大概是穩(wěn)了。
姬緣誠心里著急??！雖然平日里他對謝云龍恭敬有加，把對方當作自己的大哥看，可要是轉眼就被甩出個十萬八千里他還是不愿意的。
半空中蘇白龍和左贏對視，后者的臉上還是帶著苦笑。蘇白龍則心底則微微有些怒意，蘇門劍法縱橫劍修十二門幾百年的光陰，對方取眾家之長居然略勝一籌。
“再來！”蘇白龍低喝了一聲，長劍橫掃而出，劍勢變化不停。
左贏看到劍又一次朝自己襲來，臉上皺起的眉頭更深了些。劍意凝聚在劍身上，裹帶著天地之勢擊出，兩柄長劍在空中交織而過。
兩柄劍只是輕微的碰撞，可氣浪卻席卷十里八方，天空中的云被吹散，雪花圍繞著兩人飄蕩卻不落地，像是天地給他們造了一座演武場。
屋頂上的房瓦被吹飛了些，砸在地上叮當作響，謝安一揮手，護住了身旁的南笙月。
雖然不知道蘇白龍和南笙月是什么關系，可他能看出來南笙月對蘇白龍很重要，若是對方在耀光門發(fā)飆還真不好辦。
果然還是孩子，總是要相信什么東西才能活下去，在他看來這幼稚至極！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為謝云龍頭疼了二十幾年，可他們怎么就是長不大呢？
蘇巖為什么會自刎？他只是妥協(xié)了而已。人總會對世界妥協(xié)的，老人都知道所謂反抗毫無意義，年輕人卻還各自帶著自己的理由抗爭，直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偏偏年輕人還覺得死得其所，謝安最討厭這類想法。這天下誰不想好好活著？
只是沒辦法而已......
第二招蘇白龍以微弱的優(yōu)勢勝出，他的劍比左贏手中的要長出半尺。
可卻依舊沒辦法破解對方的劍招，左贏的劍法找不到任何的破綻，要真想破招只能以蠻力破之，那樣他又得承受對方無處不在的進攻。
“蘇小少爺別動氣，只是論劍，只是論劍?！弊筅A道。
蘇白龍沒有回答，只是朝前踏出一步。做完這個小小的動作，他的氣勢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種感覺......如同他成為了天地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