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在歷經(jīng)七年之久的安史番兵叛亂之后。代宗皇帝時漸漸已經(jīng)失去往日帝國都城的輝煌頹勢也慢慢顯露出來，河朔地區(qū)安史叛將反正之后朝廷為了盡快結(jié)束長期的戰(zhàn)爭，選擇了向這這些名義歸順朝廷的昔日反賊妥協(xié)。投降朝廷之后，在仆固懷恩將軍的建議下，田承嗣張忠志薛嵩李懷仙這些降將均被授以節(jié)度使之名割據(jù)一方擁有各自轄地軍政權(quán)柄不接受中央朝廷的號令。代宗皇帝在剛剛平定戰(zhàn)亂之后尚有余悸不想妄動干戈對這種事態(tài)選擇了姑息放縱。維護漢地諸州難得一統(tǒng)局面，在安史戰(zhàn)亂平叛過程中居功至偉的將領(lǐng)亦被授以節(jié)度使統(tǒng)轄各自所轄州縣的軍政大權(quán)。朝廷藉此依賴他們戍邊御晦以及各自相互牽制已達到制衡來維護李氏江山的穩(wěn)固。中央朝廷亦設(shè)有屬于中央的軍事力量：神策軍。肅宗時代權(quán)宦李輔國備受恩寵權(quán)勢赫赫神策軍也為其所掌控，后來歷任上臺的神策統(tǒng)領(lǐng)無一不是宦官，宦官藉此控制住中央朝廷的威權(quán)號令四方各路節(jié)度使。各路節(jié)度使深以為恨，與宦官矛盾漸深長期對立難以化解。

　　李光弼作為平定安史叛亂再朔李唐的頭號功臣，與宦官程元振之間的矛盾日漸激化。吐蕃大軍進攻長安因深以程元振等宦官為恨，當(dāng)朝廷要求其起兵勤王而選擇擁兵而拒聽令旨在吐蕃人退去之后程元振以此為名削其權(quán)柄。以至于一年之后一代名將李光弼郁郁而終。頭號平叛勛臣最后居然有此下場，其他因在平叛過程中戰(zhàn)功晉封為節(jié)度使也因此深以為忌，害怕宦官的手觸及到自己身上，自身在安史之亂所建立的功勛自然無法李光弼相比，若是宦官們盯上了自己，自己的下場怕是不只是罷官奪職那般簡單，自古擁兵者所帶來的猜忌歷朝歷代都無法免俗。宦官與邊將節(jié)度使之間沖突與矛盾在李光弼死后更加深化，由表面的轉(zhuǎn)化為暗地里的相互掣肘，雙方的對立更加深入骨髓。

　　仆固懷恩將軍坐在汾州軍營的將軍案前，兩鬢斑白，眼神之間透露出一種畏懼惶恐之色，雙唇緊閉著，眉目之間所傳遞是已經(jīng)深入思考的信息，滄桑的臉頰上似有淚痕的殘存。在案下坐與兩側(cè)是多年追隨著自己的部屬與親族。

　　“將軍可是要聽那裴老匹夫之言入朝”座下的副將范志誠似有不忿的問到。

　　“裴遵慶的意思是辛云京駱奉先二人向朝廷上詔，我與回紇人勾結(jié)是有謀逆之意，朝廷不能采信二人片面之言，但我與回紇人又確實太過于親密，如今我掌握數(shù)十萬兵馬鎮(zhèn)守北疆，朝廷也不能消弭此類謠言猜忌，只有我入朝與二人當(dāng)面對質(zhì)，才能消除此類謠言的中傷?！捌凸虘讯髅蛄艘豢诓杈従彽恼f到。

　　‘父帥，辛云京與您同是在安史之亂平叛的屢立戰(zhàn)功而進封的功臣勛將，卻對我們這種異族素來帶有偏見，他一貫認為安史之亂的起因異族擁兵自重而身懷異心危害李氏江山，凡異族者難于朝廷一心，此種中傷乃誅心之論，父帥若真聽了那裴遵慶之言，又何以自明”一個濃眉深目的少年將軍說道：“若是此去不能消除朝廷方面的猜忌，父帥又能如何身居不測之地全身而退”

　　‘將軍如今屯兵汾州，鎮(zhèn)兵五六萬余，背靠回紇諸部族，您又與回紇可汗登里可汗是姻親，朔方軍歷來為北疆重鎮(zhèn)，與朝廷而言其地位不言而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朝廷那些閹宦們向來對于手握重兵的將領(lǐng)是忌恨入髓，讒言滿腹，辛云京之言只是剛好中他們之意，魚懷恩，駱奉先等人也是借此機會削奪您的軍權(quán)以達到他們排除異己的目的，”

　　’先萊瑱，李光弼哪一個不是在安史叛亂之時戰(zhàn)功赫赫，將軍自問您的功勞能比得過這二人，七年之亂平定，二人不僅未有蔭封晉爵，也是宦官們幾句讒言中傷，朝廷便削奪二人兵權(quán)，又以不實之言問罪定刑，將軍此去入朝，若離山之虎，為人俎上魚肉，宰割任人。’旁側(cè)的幕僚鄭殿升言及到

　　‘當(dāng)今皇帝陛下先前為廣平王之時，對于我仆固懷恩有知遇提攜之恩典，若是置圣意與不顧，豈不坐實閹宦們謀反之言。我雖非漢人，但這些年來身受朝廷恩典，亦知曉些漢人禮義廉恥，與安史叛軍血戰(zhàn)，身陷重圍，也未有反叛朝廷之心，香積寺被數(shù)倍于敵圍困，亦未想過自家性命，一心為國盡臣下之忠’仆固懷恩面有難色，手輕撫案幾陷入沉思。

　　大帳之內(nèi)其他的部屬看到此景，各個面面相覷，有幾人于張嘴進言，被仆固懷恩擺手示意制止‘如此大的事情，容我在想一會兒’此言既出，自是無人再敢妄言。

　　“朝廷的旨意自是不能違逆，但我亦不能就此只身入朝成為甕中之鱉，任人宰割。我一人之命不值什么，但是身俱部族與兵士萬余性命，閹宦們謗言那可是刀兵還要鋒利，我自問無懼個人生死，香積寺那般絕境我亦未有絲毫猶疑恐懼之意，但就此輕易將自己與數(shù)萬弟兄性命交于人手，當(dāng)是萬萬不可，”仆固懷恩思考再三微微仰起頭說道：“如今之計也只能是先選一人代替我入朝來察探朝廷的意思。”

　　“煬兒。”

　　‘父帥’帳下的少年離開座位站與案前應(yīng)聲道

　　“我思考再三，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子嗣，若是你能代我前去長安，亦能向朝廷表達我的誠意，我亦能藉此機會察曉朝廷方面對我態(tài)度，若是朝廷方面意欲撥除我，我尚能有回擊之力”仆固懷恩對著眾下解釋道。

　　“不可。”范志誠上前勸阻到：‘少將軍是您唯一的子嗣，將軍在平定安史叛亂之時為朝廷盡忠已經(jīng)失去了五個兒子。如今又怎能置自己唯一的子嗣與死路。少將軍如身遭不測，將軍您豈不后繼無人絕嗣與祖宗’

　　‘日前，探馬來報辛云京的3萬河?xùn)|兵馬向我部汾州方向移動，馬琌的靈鹽軍亦有向我部駐地進發(fā)的跡象。朝廷之意怕不只是庭前對峙那么簡單。如今的朝廷閹宦勢大，將軍又怎能心懷僥幸，對此種朝廷又怎可有所期望，種種跡象表明朝廷剪除您那是板上釘釘之事。少將軍此去怕是羊入虎口，將軍宜早做決斷，不能受制于人?！备手莘烙估顟阎乙嗾f道

　　仆固懷恩突然站起，渾厚的大手重擊座前的案幾‘朝廷這是做什么，如此大的動作，裴遵慶也不曾說到，一味安撫與我，明令我入朝，又遣兵馬進入我的防區(qū)，我仆固懷恩若真想謀反，又何必等到今日。朝廷那幫閹宦小人是非逼著我反不成’

　　“將軍朝廷之意已經(jīng)明顯，您可不能再有半分猶疑”范志誠大聲說到。

　　“煬兒，你就去會會辛云京帶著你的驤騎兵馬”

　　“領(lǐng)命”仆固煬擲地有聲答道。

　　‘鄭殿升你帶著我的書信去見見我的登里可汗女婿，我朔方兵馬自然難于朝廷對抗，回紇人當(dāng)有所助益不是。辛云京他們說我謀反，本將軍我就真的謀一次給他們看看’仆固懷恩吩咐到。

　　‘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