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炭石
“水根，這里這么干，又是光禿禿的，哪里會有水?！倍安幌敫闪?，他想偷懶。
“咱們來都來了，挖挖看吧。你要知道，這里地勢高，咱們要是在這挖出水，便能引到萬夫村，咱們洗衣做飯喂牛飲水便方便的多?！彼趧裰娙?，隨著萬夫村的擴(kuò)建，引水問題越來越突出。
一般村落都是依水而建，可萬夫村開始只是作為民夫們的臨時據(jù)點(diǎn)。這里離著礦山又近，隨著房屋越建越多，許多人開始給家里寫信想舉家遷來。到時候這里牧牛放羊，在養(yǎng)些牲畜，僅靠幾口井有些不便。
于是眾人又開始開挖，‘當(dāng)啷’一聲，二蛋的鐵鋤挖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來。
“這是什么？”旁邊水根注意到了，他撿起那塊黑乎乎的石頭看了看。
“看，下面還有！”又有人叫了起來。
二蛋是個粗神經(jīng)，對于未解之事有他簡單的看法:“一塊破石頭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這不是石頭，這是石炭！”那人又叫了起來。
“亮子，這是啥？”水根不知道石炭是什么。
你叫亮子的家伙大喜道:“水根哥，這東西可是寶貝。能當(dāng)柴火燒，而且燒一夜不滅。要是能用這個煉銅，可比柴火好用多了！”
冶煉銅礦需要大量的木炭和木柴，周圍山上的木頭差不多都被砍光了。這玩意兒要是能代替柴火，當(dāng)真是一件大喜事。
“你是說真的？”水根驚問道。
二蛋還是不相信，他嗤之以鼻:“扯卵蛋，沒聽說用石頭還能燒火的?！?p> 亮子看向二蛋:“敢不敢打賭，這東西要是能當(dāng)柴火，你給我當(dāng)下人讓我使喚一個月。”
二蛋想了想:“好，若是不能燒火，你也給我當(dāng)個奴仆?！?p> 亮子又掄起鐵鋤又挖了幾下，然后附下身撲倒土里:“是，露天石炭，到處都是！”
潘大愣意氣風(fēng)發(fā)，皇帝待自己真是不薄，這黃陵山一片熱火朝天。
“潘指揮使，指揮使！”
正在巡邏的潘大愣被一陣叫聲叫住，他回過頭，看到幾個民夫跑了過來。
亮子氣喘吁吁，懷里捧著一堆黑石塊，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潘指揮使，這是我們在禿子嶺發(fā)現(xiàn)的。”
潘大愣看著這些黑漆麻烏的玩意兒:“這是啥東西？”
亮子在懷里捧著:“這叫石炭，可代替木炭和柴火。”
“啥？”潘大愣顯然也覺得匪夷所思:“你是說這些石頭能燒火？”
水根相信亮子，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這玩意要是培在爐子里，可晝夜不熄?！?p> 看到潘大愣還是一臉猶豫，亮子趕緊道:“不瞞指揮使說，我爹下過炭井，我知道這東西。”
潘大愣有些相信了:“真有這么神奇，那禿子嶺還有多少這玩意兒？”
亮子看著手里質(zhì)地堅硬的石炭:“指揮使一試便知，據(jù)小人觀察，禿子嶺下面應(yīng)該都是。”
現(xiàn)在潘大愣正為燃料的事發(fā)愁，煉銅所需燃料甚巨，尤其某些步驟必須用木炭。所以他們雖然守著巨大的銅礦，產(chǎn)量還是有些跟不上。若這石炭當(dāng)真如此神奇，倒是解決了燃料問題。
“好，待俺試試?！迸舜筱稁е麄?nèi)チ嘶锓?，讓手下提出來一個土爐。爐子里正燃著柴火，上面放著一鍋水。
臨近中午，兵卒和民夫們都回來休息。好奇之下，立刻有許多人圍了上來。
石炭雖然稀缺，但不乏識貨的主兒。有人認(rèn)了出來:“亮子，你從哪兒弄來的石炭？這可是好東西呀，要是有了它，咱們煉礦可就更簡單的多了?！?p> 旁人就問:“這石炭是什么東西？”
那人道:“石炭就像是木炭，可比木炭燒的持久，火頭也大。這玩意兒了不得，填進(jìn)爐子里，一宿不用添柴。”
旁人不服氣:“你咋知道，世上哪有這東西?！?p> 那人生氣了:“我咋不知道，我以前下過炭井，這玩意兒在地深之處，我曾在八丈深井挖過這玩意兒。”
眾人立刻哄笑起來，顯然沒人相信八丈深的地方會有這東西。但也有人出聲支持:“深井之中確有此物，俺也挖過?！?p> 于是眾人相信了，潘大愣心中也信了幾分:“好，今日俺倒要看看這石頭究竟有何蹊蹺?！?p> 漢代用煤作為燃料。河南鞏縣鐵生溝西漢冶鐵遺址和鄭州古滎漢代烘范窯出土有煤塊和煤餅。采煤技術(shù)在這一時期已發(fā)展起來。一般是沿露頭挖掘，但也常開鑿直井。
晉人薛綜說，曹魏時武安城有深八丈的煤井。南北朝時稱煤為石炭。
而禿子嶺這里的煤顯然屬于露天煤礦，由于地理變化沉積在地表淺層的煤炭層，可通過直接露天采掘煤礦。
柴火燃燒的很旺，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亮子將懷里的石炭扔進(jìn)了土爐里，不多時火焰漸熄。
潘大愣一看:“這什么玩意兒，連根火苗都沒有?！?p> 旁邊有識貨之人喊到:“指揮使莫急，等會火苗就出來了?！?p> 果然，不到一盞茶時分，爐子里的炭火開始發(fā)紅冒起火苗來。
眾人大喜:“看看，出來了，紅了紅了，原來石頭也能燒火?！?p> 潘大愣更是被驚呆了，這玩意竟然能燒火。而且不用砍柴，不用燒柴悶炭，直接從土里挖出來就能燒。
亮子找來一個橐龠，對著土爐開始吹風(fēng)，不多時那土爐越燒越旺，就連爐壁都變得通紅。
橐龠，一種鼓風(fēng)器。
山東滕縣出土的漢朝冶鐵畫像石中就有橐的畫面，它有3個木環(huán)、兩塊圓板，外敷皮革而成。拉開皮橐，空氣通過進(jìn)氣閥而入橐；壓縮皮橐，橐內(nèi)的空氣通過排氣閥而進(jìn)入到輸風(fēng)管，最后再進(jìn)入冶煉爐爐中。漢朝冶鐵的技術(shù)得以大幅度地發(fā)展，與橐的動力的改進(jìn)有密切的關(guān)系。鼓風(fēng)器本身即皮制的橐，大概應(yīng)至唐朝及宋朝年間。
潘大愣驚呆了，不止是他，圍觀的吃瓜群眾們也都驚得呆了。
二蛋搭著水根的肩膀:“水根，這，這東西真能燒啊?！?p> 水根:“別忘了你讓他使喚一個月?！?p> 二蛋:“……”
潘大愣揮手大叫:“快傳京師，告知天子有此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