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真沉默了好久,沒再說話。
何雪藝的心狠手辣,她早在五年前就領(lǐng)教過了,自是不再畏懼,也不會再忍讓,不然也不會給她送了那兩張照片。似是與她心有靈犀,Simon忽然也提及照片的事情。
“對了,你那張萬圣節(jié)拍立得,怎么會在蘇先生手里?”
“呃?在阿沐手里?”
“沒錯,下面還寫了一句話,什么夜路走多了遲早撞鬼,對吧,后面還有一個簽名,是你的筆跡沒錯,怎么回事?”
“好吧,確實是我寫的。”
既然已被問起,隱瞞也再無意義,楚墨真索性坦白。
“下午的開幕儀式,其實我去過現(xiàn)場了,那張照片,我是親手送到了何雪藝手里的,結(jié)果為什么會在阿沐手里,應(yīng)該是,阿沐奪過去的吧。”當(dāng)時儀式上阿沐也在,很有可能猜到是她回來了,之后才一路追了出去。
差點就在教堂被他追到了。
她晚上穿的衣服就是白天那一身,他一定也猜到了她跟儀式上的人是同一個人。
也早猜到了,她就是喬真。
那么,她給何雪藝送了那樣一封信,留下了喬真的親筆簽名,為什么,不是顯而易見么?
自然是為了警告何雪藝。
警告她,她曾迫切想要害死的人,如今已卷土重來。
阿沐沒有道破這一切,只有一種可能。
是已然看破了一切。
那,他又會怎么做?
“真真,那你怎么想呢?準(zhǔn)備復(fù)仇啦?”Simon擺出招牌式八卦臉。
復(fù)仇么……
必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何雪藝。
五年前邵曉峰車禍去世,此事大有蹊蹺。
她隱隱覺得,何雪藝逃不開干系。
她參加大賽的同時,就是準(zhǔn)備調(diào)查這些真相。等所有真相浮出水面,不值得被原諒的,自然要被懲罰。
可是……
“喬真的確是如她所愿,死了啊?!?p> “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我是楚墨真,喬真的話,早在五年前就被她們逼死了?!?p> Simon忽然陷入了沉默,也是,對于真真來說,“喬真”就像一部寫滿了苦難的書籍吧,每一頁每一行都是哀痛,她想做的,只有親手撕毀吧?可是,有些苦難可以被撕毀,有些傷痛,卻是烙印在心頭,永遠(yuǎn)也泯滅不去的。
這個道理,楚墨真自然也懂。
那么,她又能怎么做?
窗外夜幕深沉,月色如水,楚墨真不禁有些恍惚。
今晚發(fā)生的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她自以為德國留學(xué)五年,充分武裝了自己,如今歸來便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竟還是那樣瘋狂地愛著那個叫做阿沐的男人。不論她是喬真還是楚墨真,那個男人,都仍是她戒不掉的毒癮……
這世上所有值得用生命糾葛的感情,除了刻骨的愛,便是入骨的恨。
不是愛,就是恨。
哪怕是由愛生恨,歸根結(jié)底,不過也是恨罷了。
有些道理就是如此簡單,簡單到殘酷。
她也以為她會恨他,可是五年離別的歲月卻叫她明白,如今歸來,她只會更愛他……
若說曾經(jīng)的喬真愛上他,就像飛蛾撲火。
奮不顧身,不計后果。
那么如今,她身為楚墨真,只想好好與他談一場旗鼓相當(dāng)?shù)膽賽邸w根結(jié)底,是從前的喬真缺乏了足夠的信心,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他,才導(dǎo)致那場婚姻如此脆弱。那么五年過后,當(dāng)她已是豪門千金,當(dāng)她已是留學(xué)歸來,當(dāng)她有了足夠的資本。
他們之間終于平等,也終于……
可以好好談一場戀愛。
可是……
阿沐,你還在么?
你還在等我么……你還在,愛著我么?
“真真?”
不知過了多久,Simon忽然輕喚她。
“嗯?”
“我忽然想起個事,我走了以后呢,你姐去找你了?那你姐跟蘇先生碰到了么?”
“碰到了,不過是之后的事了。在我姐去以前,我跟何雪藝還有邵瑩先碰到了?!奔热辉挾家呀?jīng)說開了,有些事也沒必要隱瞞,楚墨真便一五一十將今晚在YSL專柜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Simon。
Simon聽完,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對于沒能在現(xiàn)場做成吃瓜群眾,只覺痛心疾首。
“真想不到啊,還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嘖嘖嘖,何雪藝丟了這么大的人,還是在公共場合,以她的性格,她能受得了么?不得來報復(fù)?”
必然是受不了,必然也會來報復(fù)。
楚墨真一貫沉著,淡淡道:
“我早先不想跟你一起住,就是因為這個,我的身份一曝光,何雪藝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彪m然她今天并沒有承認(rèn)自己就是喬真,可這種事能瞞多久呢。而且今晚過后,她何雪藝與她楚墨真之間的梁子,也是鐵定結(jié)下了。
何雪藝絕不會罷休。
“就是怕回頭連累你。”
“連累我?真真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怎么?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