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客氣。過個樓道的事?!?p> 丟下一句話,蘇沐揚轉(zhuǎn)身便走。
Simon輕輕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身正想將吹風(fēng)機遞給楚墨真,誰知楚墨真懷里竟抱著念真,一臉的驚愕與茫然。她剛剛?cè)粵]注意到念真什么時候又溜了進來,注意到她的時候,她正窩在她的腳邊,一副楚楚可憐又躍躍欲試的模樣,好似在說:
快來抱我呀!
于是,她沒出息地又淪陷了。
Simon驚呆了,與此同時,身后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不出意外,門外仍是蘇沐揚,淡淡一句:
“念真,落在你家了?!?p> “……”
縱有滿腔不滿,懷里抱著只那么可愛的貓咪,楚墨真也發(fā)作不起來了,只好走上去將貓咪還給了自家主人。
蘇沐揚接過,望著她,極盡寵溺地一笑。
“真真,晚安,好夢?!?p> 望著他的笑容,楚墨真卻不禁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什么晚安好夢……
這一晚上,真的可以安然度過么?
“念真……怎么神出鬼沒?。俊?p> 等送走了男人和那只貓,她忍不住朝Simon問道:“我知道貓的動作非常敏捷,通常行動也是不可預(yù)測的,可念真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
“嗯……我真懷疑,念真,是一只訓(xùn)練有素的貓!”
“啊?訓(xùn)練有素?”
楚墨真一臉茫然,那副呆萌的模樣可謂與念真一模一樣,Simon不禁大笑著將吹風(fēng)機遞上去,“哈哈哈哈,開個玩笑!你趕緊去吹頭發(fā)吧!你吹完我也得吹!”
楚墨真并不接,“你頭發(fā)短,吹得快,你先?!?p> 這時,門外再次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兩人對望一眼,皆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
果然門外,還是蘇沐揚。
一手抱著念真,一手拿著支吹風(fēng)機。
“不好意思。忘了,你們兩個人?!?p> 他氣定神閑將吹風(fēng)機遞給Simon,而彼時,楚墨真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懷中那只雪白的貓咪,似是想知道念真究竟是什么時候從他懷里,竄到他們家里來的,想要親眼目睹一次“犯罪現(xiàn)場”。誰知這次,念真乖巧地窩在自家主人的懷里,連尾巴都懶得動一下,傲嬌得不行。
好吧。
貓這種生物……
真是不可捉摸啊。
在蘇沐揚N次敲門以及N種借口后,三個人互道了晚安終于各回各屋睡覺了。
當(dāng)天晚上,楚墨真的確沒有安然度過。
首先前半夜,做了噩夢。
“喬真,你知道么……”
“阿沐的親生母親,在他十歲大的時候就去世了,病逝,胃癌,跟喬婉一模一樣。他那天哭的樣子,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沒錯,他十歲,我八歲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他悲痛欲絕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愛了他十幾年始終不曾離棄的人,是我,都是我?!?p> “都是我何雪藝!”
“喬真,你真以為,他娶你,是因為愛你?”
“阿沐那么善良的人,他只是不忍心傷害你,傷害跟他有著同樣經(jīng)歷的你!僅此而已,你要是愛他,就該放手,你也不忍心叫他搭上一輩子的幸福吧?”
“喬真……這個蘇太太,明明該是我!”
“憑什么……你憑什么成了蘇太太?”
“憑什么……你霸占了別人的幸福,喬真,你憑什么不去死?”
“憑什么……你還不去死?”
夜半三更,楚墨真終于驚醒,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窗簾大敞著,月色映著銀灰色真絲被罩泛著一片清冷的光暈,她怔怔將側(cè)臉的發(fā)絲捋順,卻摸到一手濡濕的觸感,分不清是虛汗還是淚水。
又是這個噩夢。
又是夜半驚醒。
已經(jīng)記不清,是第多少次了。
耳畔仿佛還縈繞著何雪藝尖銳的嗓音,透過眼前模糊的視野,那張近乎扭曲的面孔仍歷歷在目,她卻早已見怪不怪似的,面不改色躺下,蓋好被子準(zhǔn)備重新入睡。
就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那樣。
然而,眼角還是不爭氣地涌出陣陣溫?zé)帷?p> 去了德國,她曾以為,若是做夢,夢到的一定都是阿沐。去了以后才驚覺,大部分的夢境都有關(guān)何雪藝。
都是噩夢。
全都是噩夢。
這五年來,她不止一次深切地體會過:
原來一個人只動動嘴巴,就可以毀掉另一個人。
她慶幸自己足夠倔強,才熬過了這漫長沉寂如北極寒夜一般的留學(xué)生涯,她慶幸自己足夠幸運,身邊有著Simon這樣的摯友陪伴,才免于崩潰免于麻痹,也免于自欺欺人。
思忖至此,她一把掀開被子下了牀。
抱著被子,直奔Simon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