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南門斯寞,生于九洲大陸,長于九重天宮。
所有人都說我是世界上最尊貴的人,可似乎沒有多少人記得我的幼年吧。
幼而失父,母親一蹶不振不知所蹤,獨(dú)留我在那冰冷無情的九重天上,與孤獨(dú)為伴。
我的舅父,高高在上的天界之主,他向來是看不起凡人的,連帶著有一半人族血脈的我都鄙夷幾分的。
天界很繁華,可我還是喜歡南留山。
天界的人大都看不起凡人,又因著我沒有母親陪在身邊,對我很是不屑。
我?guī)е@份敏感與孤獨(dú),用堅(jiān)硬的刺將自己包裏起來,以更加的冷漠對待世人。
直到,她的出現(xiàn)。
那是天界的一場婚典,好像是我那舅舅納鳳族梁丘一脈的公主為妃。
在那場婚典上,我看見了她。
一身天藍(lán)色的裙裳,明凈純粹,像極了南留山的天空。
她不知在說著什么,笑容燦爛,如南留山巔綻放的紫薇花,美麗的令人心動。
我真正認(rèn)識她是另一天,一個極為狼狽的一天。
我從別人的口中大約知道了我母親的身份,前任天帝我的外祖父,最寵愛的公主。本是能成功坐上天帝之位的龍女,為了我的父親放棄了帝位。
天界的女戰(zhàn)神,有父兄寵愛,也養(yǎng)就了她'放蕩不羈,任性妄為的性子。
故而,也得罪了許多人。
我被一群同齡孩子群毆時(shí),我人生中最狼狽的一刻卻被她看見了。
“你們在干什么!”
依舊是一身天藍(lán)色,杏目圓睜,大聲的喝散了那些毆打我的孩子們。
明明也是八九歲女童的模樣,粉嫩軟糯的,卻有如此大的威震力。
“姐姐,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你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的話似乎很好笑的樣子,她掩嘴輕笑起來:“小殿下,我可做不成你姐姐,我叫葉沉魚,樹葉的葉,沉魚落雁的沉魚。小殿下可以叫我阿魚,我兄弟姐妹都是這樣喚我的。”
樹葉的葉,沉魚落雁的沉魚,阿魚。
“阿魚,你怎么這么厲害啊,他們都好怕你的樣子?!?p> “怎么,殿下沒教小殿下修煉嗎?”阿魚抓過我的手,軟軟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還真的沒有靈氣呢。”
“母親說我還尚小,再過些日子修煉也不遲?!蔽覓昝摿税Ⅳ~的手指,在無人看見的角落紅了耳朵。
女孩領(lǐng)著滿身傷痕的我去了藥王殿,藥王是個很慈祥的老爺爺,用很神奇的手法為我止了痛,消了傷痕。
此后的日子阿魚常常來無影殿來陪我,陪我聊天玩耍,有時(shí)會帶她的的朋友來,最常帶的是她的表妹碧海公主青離。
我的母親在我五百歲的時(shí)候回到了我的身邊,瘦骨嶙峋的女子抱著我哭了很久,仿佛流盡了一生的淚水。
從那一天開始,母親便開始教我修煉,讓我拜她那從不收徒的姐妹為師。
鳳族月御授我陣法之道,內(nèi)海蓬萊北昌帝君代妻收徒教我醫(yī)術(shù)丹道,她則親自訓(xùn)練我戰(zhàn)斗修煉。
母親的回歸同我突然間展現(xiàn)的天賦,讓我得到了我那舅父的看重,在我一千歲那年封我為君,居孟白山。
是的,我的封號本是孟白,在我的要求下改為白雁。沉魚落雁的沉魚,我一直記著那天。
我漸漸成了諸路神仙追捧之人,他們將我同太子重機(jī)相提并論。
我到底是母親的孩子,隨了父母骨子里的孤冷,對于他們的言傳,我不置可否,如過眼云煙。
隨著我的一日日長大,與阿魚相見的次數(shù)越發(fā)少了。
母親說,阿魚并不愛我,要我早日回心。
我知道,母親是世上最愛我的,她怕我為情所傷。
我一直都知道,阿魚只是把我當(dāng)?shù)艿埽⒉辉邪敕帜信???捎钟惺裁崔k法呢,我愛上了她,自婚典那日初見。
愛一個人,不論她是否愛你,把你視作何物,愛意都不減分毫。以她之喜為喜,以她之悲為悲。
在青離的婚典上,我第一次看見了她的眼淚,那么安靜,沒有大鬧大哭,只是安靜的流淚,仿若失了魂魄。
看著晶瑩的淚珠墜落,秋水無神。我只覺得心如刀鉸,放肆了第一回。
我去求天帝,求我那三叔,求他解除婚約,皆被冰冷的殿門所阻擋。
“阿雁,算了罷。”是阿魚阻止了我,她嘴里說著認(rèn)命,可我知道她決不會認(rèn)命。
還不等我籌劃毀掉那可笑的婚約,戰(zhàn)爭便開始了。
魔界大軍毫無征兆入侵天界邊境,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這場戰(zhàn)爭持續(xù)了二百多年,我與阿魚皆參與了這場戰(zhàn)爭。
這場戰(zhàn)爭開始的莫名其妙,結(jié)束的也莫名其妙。
我與阿魚皆在這場戰(zhàn)爭中立下了大功,本想憑此懇求天帝取消阿魚與三叔的婚約,卻不成想。
阿魚懷孕了。
并非是同三叔,而是與旁人珠胎暗結(jié)。
這件事不僅掃了龍族的顏面,更是打了天帝的臉面,我那舅舅可謂是怒不可遏。
戰(zhàn)爭期間我與阿魚幾乎日日都能見面,除了那次她遭魔兵圍攻,受傷墜入凡界。卻不成想,在我找到她的那些時(shí)間里,人界已是數(shù)月,她已經(jīng)愛上了別人。
木帝又羞又怒下,滅盡了那座凡界小城的木靈,使其寸草難生寸葉不展。
這原也不是太大的事,偏生他出了意外。
龍族最有天資的太子,為魔所傷,修為盡廢,所有的證都指向阿魚,以及她腹中孩子的父親。
阿魚始終不肯說出她腹中孩子的身份,幾乎所有人都勸過了,她都斂口不言。
阿魚分娩之后就被帶去了極北之域,天族失了最有天賦的太子,總要有人付出代價(jià)。
可就在阿魚前去極北之域的第二天,她留在木族的孩子,那枚“蛋”被人偷走了。
母子連心,阿魚又怒又悲,大罵天族不守信用對一稚子下手。
可我清楚,那個“偷”走孩子的并不是天族之人。
為了安撫阿魚,我開始尋找那個孩子。
有傳言說,那個孩子墜入魔界……有傳言說,那個孩子流落蠻荒……有傳言說,那個孩子遺失鬼界……有傳言說,那個孩子輾轉(zhuǎn)人界……有傳言說……
我無法叛其真假,只能一一尋過。
三千間,我鬧過魔界,探過妖界,闖過蠻荒……也回過南留。
我?guī)缀鯇け榱怂暮0嘶牧嫌顑?nèi),始終沒有覓得半分蹤跡。
因?yàn)轭l繁出去蠻荒污濁之地,我的仙身道基都受到了侵蝕,仙品一跌再跌。可我并不后悔,早年間我便承諾收阿魚的第一個孩子為徒,為了自己的徒兒也是應(yīng)該的吧。
因著我尋找孩子這件事,母親平生第一次對我發(fā)了怒。
“南門斯寞!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了什么模樣了,你可還認(rèn)得自己!”
“母親,我要找到他。”
溫潤儒雅的我有著骨子里的倔強(qiáng)和堅(jiān)持,平靜如常的語氣足以表現(xiàn)我內(nèi)心的堅(jiān)定。
“你別再白廢功夫了!那個孩子你永遠(yuǎn)不可能找到!”
“母親……”
永遠(yuǎn)也不可能找到……他……
“她還活著。但誰也沒辦法找到她?!?p> 母親所言何意我并未聽懂,母親卻是再不肯多說一個字了。
母親時(shí)常騙我,保不準(zhǔn)此次又是在騙我,我并未聽進(jìn)母親的話,依舊日復(fù)一日的尋找著那個孩子。
一找,就是三千年。
在期間,發(fā)生了一間比較大的事。
事隔近三千年,當(dāng)年謀害三叔使之修為盡廢的人被查了出來。
卻是鳳族梁丘一脈,青離的歸宿之處。
與之一同查出來的還有,梁丘一脈背叛天界投入魔界陣營的證據(jù)。
血洗梁丘,青鳥一族被屠殺殆盡。
包括那九重天宮內(nèi),倍受寵愛的青妃娘娘,原梁丘公主。血洗梁丘的那一日,青妃自盡于容止殿下,獨(dú)留驚恐不安的稚子。
三千年后,我于南留山下無葉城中遇見了她。
葉翎。
初見時(shí)為她與阿魚一般無二的容貌所吸引,可她卻沒有阿魚的血脈。
我?guī)亓宋易钕矚g的南留山,讓她做了我的徒兒。
直到她那次心動入魔我窺探了她的記憶,才明白自己一時(shí)之間的憐憫之心有多寶貴。
梁丘一脈被屠盡,我因身處蠻荒,不僅沒有救下青離,連她才出世的女兒也沒能保住。
所幸上天垂憐,將她的女兒送到我的身邊。
翎兒漸漸長大,與阿魚越發(fā)不像,卻越發(fā)的清麗靈動,如一朵綻放的青蓮。
她是我見過的最聰惠的孩子,總能見微知著,細(xì)致入微,卻讓人感到心疼。
她本該是被捧在手心嬌養(yǎng)的梁丘公主,卻流離失所,小心謹(jǐn)慎的求生著。
我與阿魚的緣分始于一場婚典,也結(jié)束于一場婚典。
阿魚嫁給了鳳族太子御驁,那個狂傲不羈的男子甘為她溫柔以待,可謂是良配了。
我終究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可怕。
一個善弈者,用一盤棋控制了天下人,將天下人當(dāng)做棋子,下了一盤盛世棋局。
所有人,諸如于我,阿魚,翎兒,青離……都只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
善弈者善謀,謀的是人心。
他可謂是最好的偽裝者,全然不露一絲馬腳。又或者,他已經(jīng)露了,他也是一枚……
丹漆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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