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殘卷半留

　　令長久抬眸，只見一位滿頭花發(fā)，身披七彩祥衣的老人，手執(zhí)一古木杖，模樣甚是喜慶，令長久并不認(rèn)識他，便淡淡問道：“您是哪位？”這位老者長得實(shí)在是自帶喜感，就是自己看了，心里也舒坦。

　　只見老人整理整理衣襟，清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自我介紹道：“老夫是那九重天上最神秘的，職責(zé)最重要的……”話未說完，老人的姿勢已經(jīng)擺好，一手指天，一手執(zhí)著古木杖，模樣甚是惹人笑，許是那老人想著令長久會知道他的大名，沉默了許久，也未見令長久開口，而是見她一副看戲的表情，便再也擺不出姿勢了，收回手，略有不開心，道：“月老！我是月老！”

　　令長久聽后，微微挑眉，原來，他便是月老，所有神仙口中的老糊涂，看他這模樣，神仙們形容得也的確是到位。旋即，令長久淡淡道：“本君眼拙，未曾認(rèn)出，還請?jiān)吕弦娬?。只是月老?zhí)掌著天界姻緣，下界來是作何？”伯亭珺應(yīng)該告訴他了，只是他來得如此突然，著實(shí)讓她驚訝。

　　月老聽后，用自己手中的古木杖敲了敲地板，一手顫抖指著令長久，一臉心酸模樣，良久，才甚為悲苦且不滿地說道：“胡說八道，那天界天規(guī)森嚴(yán)，除了玉大膽兒，誰敢再伯亭珺眼皮子底下相互勾搭，執(zhí)掌天界姻緣？這是老夫這輩子碰到的最為尷尬的事了！就是到那情人口中的地老天荒，這天界也不會結(jié)出一對果子！”令長久聞言，低眸思索一番，月老所言極是，神仙也是要六根清凈的，有天規(guī)在那兒拘著，誰敢造次。她都有些懷疑天上的神仙都是哪兒來的，不至于都是修仙修出來的吧？

　　“那月老下凡又是為了……”令長久還未問完，便聽月老又極為憤慨的指著她說道：“還不是因?yàn)槟戕k了糊涂事！好好地折了一對鴛鴦！”令長久聽后，確實(shí)驚訝了一番，暗想她幾時折了一對鴛鴦，正思索間，又聽月老憤慨地說：“姻緣冊講究未卜先知，每有一對名字出現(xiàn)，非紅即綠，紅，乃血色姻緣，綠，乃良緣美事。我們掌姻緣的就該窺悉其間事，把紅的變成綠的，成就每一段姻緣。不日前，你見到的那對乞丐便是姻緣冊所載的人，可惜，你竟沒留意，生生的讓他們天人兩隔，你……哎！”

　　月老說了這么多，令長久也明白了個所以然，只是，人死不能復(fù)生，即便她手中有峘尋鏡，又能改變什么？月老的意思便是這事還有挽回的余地，可即便她努力了，子末也與白雪落就能在一起？未必，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戲罷了，一場很長很長的戲，令人心碎的戲罷了！

　　“月老，你可知，現(xiàn)在已不似從前了。上古時期，你可以改變些什么，因?yàn)橛星槿酥g除了愛，沒有旁的心思，而現(xiàn)在呢，你去地府把魂魄拉回來，如果，一個人生還了，痛的是兩個人的心呢？我雖不知姻緣冊需要未卜先知，卻也知道，有些事，還是早了得好！”若是沒有探尋子末也與白雪落的往事，她斷然不會這么說。

　　“在月老來之前，本君已然攔了無常的路，只問白雪落可想回去給子末也一個解釋，她苦笑著搖了搖頭，只說不愿?！绷铋L久淡淡道，于她而言，去攔無常，不過瞬時的事罷了，若是白雪落愿意，她自可將她帶回來，只是，白雪落不愿！

　　月老聽后，也是怔了許久才緩過神，一臉惋惜，無奈道：“罷了，罷了……是老夫瞎操心了！”說完，便轉(zhuǎn)身要走，令長久又淡淡說道：“月老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說完，便喚出峘尋鏡，青光一閃，鏡中便出現(xiàn)了子末也與白雪落從小到大的場景，月老坐下，細(xì)細(xì)看了起來……

　　……

　　一方鏡湖，一片青山，一壺烈酒，一念執(zhí)著。

　　“今日怎么有心思來找我喝酒？莫不是也在躲著盡緋鴻？”玉無卿一襲紅衣，衣襟略張，慵懶的躺在長椅上，手持烈酒，醉醺醺的，神色迷離，桃花眼也異常妖艷，極為魅惑?；w塵端坐于桌前，淡藍(lán)琉璃色的狹長鳳眸中看不出一絲情緒，只執(zhí)起酒杯，一飲而盡，沉默不語，如同一幅山水墨畫，不容褻瀆。

　　又飲了幾杯，方才淡然說道：“我說為情所傷，你信嗎？”也被令長久的情商給傷了！

　　玉無卿晃晃酒壺，有意無意地說道：“信，自然信……”說完便沒了下話，已沉沉睡去，睡夢中，還說著傷心的胡話：“你還能見到她，我呢？我去哪兒見她……你怎么可以丟下我，怎么可以……”玉無卿說著這話時，眼角處有些濕潤，怕是心疼至極。

　　花歸塵聞言，執(zhí)著的酒杯懸在半空，良久，才放到唇邊，一飲而盡。

　　這許就是情吧，不知何時，此心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