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風(fēng)起云揚
巍然屹立的龍首山,盛密的叢林中。幾名身著素淡束身小袖袍的青年男子,手握一把水紋血色刀刃。頭戴竹編斗笠,看不清面目。
一名血氣方剛的少年無言靠近了幾步,伸出的一只手還未觸碰到它。獵鷹露出冰冷犀利的目光,刺掃四周,長嘯出一陣驚空遏云的鷹唳聲,
身材瘦骨嶙峋的青年男子用身子擋住那名少年,對著那只傲不可攀的獵鷹,嘴里低喃了幾句。
鷹目中凌利的銳芒減弱幾分,雙翅抖擻兩下,最后從曲彎的尖嘴里發(fā)出‘咯咯咯咯咯’的叫聲。
青年男子這才寬下心,單手擒住它。從獵鷹的豐羽中,取下一支圓頭竹制的密筒。收在懷內(nèi),終尾將它放飛。
他們穿梭在綠波翻涌的樹林里,個個身形靈捷,行動迅速,最終止步在山頂?shù)膽已绿帯?p> 跟前,腳下是沉不見底的死亡深淵。只見遠處對面有一座迷蒙的山嶺,在層層云霧的籠罩中,似有若無。
其中一名男子,邁出兩步,站在崖邊。自腰間取下一條鐵鉤鎖鏈。稍稍在手中旋動幾圈,將其快速甩飛出。
‘叮!’鐵鉤的繩索有一尺之長,準(zhǔn)確無誤地破鉗入崖下陡峭的巖石中。些許碎石,沒落山谷。
男子敏動的耳邊聽見了響聲,立即猛然收回。隨同而上的,是一條簡易陋制的鐵鏈木橋。
其他幾名男子即刻反應(yīng),紛紛出手一同鉤住那條木橋。隨后,眾人連連后退,奮力抓住一頭的繩索,將一側(cè)的木樁猛力插入太中。
“走!”那男子音落,率先使用輕功踏上橋面。剩余幾人也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輕松熟稔過了木橋。最后一名男子落地,側(cè)過身子,指尖力夾一柄螺刀,迅力發(fā)出,命中在連接木樁的繩索上。
隨著木橋無聲的墜落,幾個渺小的身影消失在連綿起伏的山嶺之中,不見蹤跡…
撥撩開重層云霧,掠過疊綽蒼墨群山。一張赤邊黑匾上題寫的‘獄人隱’三個鸞漂鳳泊大字,令游散者,頓然幡然醒目。
“退下即可!”
槐椅主位上,坐著一名五十命年的滄發(fā)老者。平日里眉宇間的和善掩去,增加了幾分強硬與嚴穆。此時,兩指里正捏著一支圓頭竹制的密筒,神色幽暗。
“是!主翁!”
隱衛(wèi)全部退下后,自后款款走出一位面容姣白的年幼女子。外界天氣雖已回溫,但獄人隱的位置陰涼,長年不見陽光。少女的身體病弱,依舊身襲暖實的青緞襖裙。長發(fā)稍稍挽起,插入幾支簡單的木簪作以點綴。
“父親…”女子輕輕開口,喉嚨處不由自主地微癢。她忍不住咳出聲,接著又是一陣難耐的疼痛。清沁的口中,有絲絲血腥味道逐漸溢散。
“嬋兒!怎么不在房內(nèi)休息,出來作甚?!”方行兀急忙上前扶持,擔(dān)憂出聲,夾雜了些許難以表明的怒氣。
“許久呆在屋子里悶得慌些,所以想出來轉(zhuǎn)一轉(zhuǎn),還可以透透氣?!?p> 方行兀望見這張布滿病弱氣色的淡靜面容,心中不禁感覺到陣陣刺疼。
“今日的藥,可喝過了?”
“已然服下?!?p> 負責(zé)熬煎湯藥的婆婆確實有送來過,只是方嬋覺得苦極了,便偷偷倒掉了一半。
“父親,不知不覺之間,言一已經(jīng)離開一千零一十九天了…”
“知道你日夜念掛于他!看看這個吧,他并無安危!”方行兀輕聲哼笑,將手中的密筒放在方嬋微涼的掌心,眉眼里盡是慈善。
方嬋眼中的疑惑立即被漫天掩地的喜悅所替代,慌不擇亂地快速打開。
信中只有兩三行行如流水的楷字,大意為:自己一切安全順利,請方氏父女保重身體,切勿太多掛念!
“我的小嬋兒,這下可不用擔(dān)心了?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要趕快痊愈起來才是啊!”
“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方嬋細聲呢喃著,將信紙小心地捂在心口處。憔悴煞白的容顏上,綻放開了久違的笑容。
“父…父親!我…我想!”忽然,方嬋感覺到胸口心悸一陣紊亂突跳,腳下虛晃不穩(wěn)。額頭兩側(cè)密沁出了許多冷汗,腦中眩暈不停,最終摔倒在地。
“怎么了嬋兒!嬋兒!吳明林!立刻去請鄒氏大夫!”方行兀朝門外朗聲大喊,急忙抱起地上的方嬋,快步走進內(nèi)室。
“主翁稍安勿躁!屬下這就去!”
‘呼呼呼呼呼呼……’
靜寂平和的院落,陳設(shè)簡易。一口純凈水井,一張舊損棋桌。些許灰色獵鷹,少數(shù)蒼翠樹木。忽然間刮起了大風(fēng),尺樹寸泓,枯葉嫩枝,紛爭零落。使得原本就涼陰的獄人隱,好似霜風(fēng)刺骨一般。只有伸到夾縫里,才會感受到一點點破散的光線。
四水歸居長期作為黑白兩道身后的根據(jù)營,結(jié)識往來的主以江湖亡命之徒較集中,也算是利弊參半。前個兩三年忽然一直封鎖緊閉。外人不知因何,早已習(xí)慣成自然。
今日偏偏又一反常態(tài),忽然將大門放敞,隱約還可以瞧見建飾精巧的樓閣臺榭。引得每每有行人路過之時,必定要偷偷瞄上幾眼。
這不,住在四水歸居隔壁的范曹兩家男主路經(jīng)此地,先是一臉懵惑不解。反應(yīng)過后,忍不住出口調(diào)侃:
“哎喲!今個兒老烏雞怎么突然打鳴了嘿!”
“你還別說!這一年一年地悶在里頭,突然一下子打開了,真是有些不習(xí)慣哪!哈哈哈哈!”
“噓…”
‘踏踏踏踏!’窸窸索索的腳步聲從四水歸居內(nèi)逐漸傳出,其中一人緊忙低聲提醒道:“來人了…快走,快走!”
片時,一列身穿灰色便衣的蒙面護衛(wèi)快速沖出,分別立在兩側(cè)。頭腦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與清醒,幾雙眼神犀利‘刷刷’四射,查看周圍是否會有可疑人物存在。
與此同時,一個身段極為修瘦的冷郁少年緩然出現(xiàn)。
頭戴一頂帛巾帽冠,箍住半長的黑發(fā)。全身緊束羅緞銀邊的烏色錦袍,勁實英瘦的腰間圍系層層綢帶。腳下輕蹬武玄長靴,輕松一步跨過不低的門檻,應(yīng)運而生的華龍上者之強氣。
挺眉星勃,淡唇緊抿。黑白明分的孔眸傲桀孤沉,不存在奪人眼目的光耀。微轉(zhuǎn)掃視頃刻,如犀銳的刺錐,使人濃郁沉溺。
“你斷定這個時辰?jīng)]什么人嗎?”低回沉旋的清朗音腔摻夾了些許惺忪和輕快。
擔(dān)責(zé)四水歸居中往來酬酢的是吉烏氏的親二弟烏谷元,膽小怕事,最擅長阿諛諂媚。人到青年,無妻無妾。
“倚云端人習(xí)來午時打焉兒!有也是鳳毛菱角,您大可寬心!”烏谷元微胖的身材,屁顛屁顛地跟在舟與歸的身后,一路小跑。
一諸護衛(wèi)看見來人,立即垂頭行禮,高聲參拜“晉王??!…”
“咳咳!”正用力揉捏著后脖頸的修長五指乍然停頓,無言以對,只一個冷聲打斷。
也是…向來不喜外出的晉王好不容易出了一趟門,還一個個瞪著倆眼珠子嗷得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僅此護衛(wèi)們禁不住惶恐,咻咻落汗。一向臨危不懼的心理素質(zhì),此刻嚴被戰(zhàn)兢與顫栗所斥滿。
“少爺??!”
舟與歸被他們氣得差點沒笑出來,一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最終選擇忽視,只身走下臺階朝街市的方向走去。
“快快快!跟上跟上!”
“少爺?。∩贍敯ツ鹊?!”
二蒲公英
今天又是出門忘記帶鑰匙的一天… 關(guān)在門外的我不急不慢地給開鎖小哥打過去電話,剛喂了一聲。 就聽手機那頭淡定地說了一句:“嗯,十分鐘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