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紅飛翠舞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沒有眼睛!一只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冠云私塾外,路延嘴里哼著小曲翹著二郎腿,雙目微閉躺在一棵白楊樹下遮蔽著蔓蔓日茂。魏禾打坐在路延側(cè)旁,一手撐著腦袋。眸色低垂,看不出在思考些什么。
有頃,眼看旭日當(dāng)頭,人影漸少。路延坐起身,小聲嘀咕一句:“怎么還沒出來?”
魏禾聞聲立即抬頭,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喃喃自語:“鬼知道…”
“嘶…哎呦我的脖子!”路延正悠閑地晃動著小腿,心臟猝然一陣刺痛。一會捂著胸口一會又揉著脖子,下意識疼出聲。
“怎么回事?”魏禾頓時察覺到不對勁,迅速轉(zhuǎn)過身。看見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路延,不太自然地啟齒問道。
“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沒事!疼一會就好了…”路延單手扶著白楊樹干慢慢挪動著站起身子,有些泛白的嘴唇,朝魏禾裂出一道微乎其微的笑。
“那你…”
“路延!小禾!”
魏禾正欲問出口的話還未說一半,高葵和蒲鳴歡便背著箱籠從私塾里走了出來。
“噓…免得她們擔(dān)心?!甭费訉⑹持阜旁诖缴?,示意魏禾千萬別吭聲。
魏禾緘默不言,眼色斂去絲絲擔(dān)憂,恢復(fù)正常神情。
“在這等我們很久了吧…不知道誰想的,怎么會把茅廁建在那么遠的位置…”蒲鳴歡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對路延與魏禾哼哼楞笑。
絞疼難耐的痛感漸漸散去,路延的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已經(jīng)變得紅潤健康。他對魏禾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便打笑著對蒲鳴歡說道:“不用說也能猜到,就你那前后左右分不清楚的方向感,肯定又胸有成竹地拖著小葵四處兜圈子了吧!”
蒲鳴歡一聽,兩頰微紅,反駁的話太過底氣不足:“你又知道了!每次都喜歡拆我的臺…我明明記得那里就是…!”
“你看這都什么時辰了!早飯都沒吃,你肚子都不餓的???”高葵輕笑著打斷住一直喋喋不休的蒲鳴歡,拉著她就朝前走。
“小禾啊…小禾?小禾!”路延發(fā)現(xiàn)魏禾自昨日起就不時地走神發(fā)呆,常常心不在焉。以至于喊了她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
魏禾鎮(zhèn)定回身問他:“你剛才叫我了?”
路延停頓了一秒,翼翼詢問:“你在發(fā)呆嗎?”
魏禾淡淡搖頭:“沒有啊…”
路延不死心,繼續(xù)問:“那你走什么神啊?”
“沒有??!”魏禾依然一臉地鎮(zhèn)定地回答。
路延按摩著后脖頸,隨口一說:“奇怪了!那你剛才在干嘛…”
“發(fā)呆啊?!?p> ……
春水處生,青林依盛。閑情不驚的午后,金風(fēng)細細,注灑在庭落處干高冠大的梧桐樹中。綠蔭漸濃,涼風(fēng)穿過,搖擺輕晃,發(fā)出‘沙沙沙’的響聲。
日映中膳,閑庭信步。
“爹…求你了!爹…”填飽肚子的蒲鳴歡纏著蒲信,想讓他在院里掛個秋千,寸步不離。
“爹~爹~爹你就給我搭一個好不好!爹…”
正躬著腰給幾只大公雞喂食的蒲信被她煩得心慌,‘蹭’地一下挺起身,粗著嗓子直跺腳:“好好好好好好好!我給你做一個還不行嘛!小姑奶奶你是揣飽了,它們幾個還沒吃食兒呢!”
“咕咕咕咕……”
“那那那那…我我我先坐這等!坐這等…”蒲鳴歡被嚇得心里咯噔猛跳,肩膀驟然一縮。后退了幾步,自覺乖乖坐好。
“師父急了!”路延抱著一坨柔棉步料自跟前跑過去,順口調(diào)侃一句。
“路延!這塊料子破了一個大洞,還要嗎?”高葵打開庫房房門,娟娟移步到路延身旁。
“我看看…”路延反復(fù)詳細查看后,忖量少焉后,篤定說道:“沒關(guān)系,可以用!待會只要把這個地方稍微用…”
“噢…好…”高葵豎起耳朵,仔細聽的同時還不忘頻頻點頭。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別亂動!”
“唔…”
魏禾的袖子全被捋至胳膊肘處,兩只手掐抱著剛洗過澡的裸蘿。頭上披搭著一塊帕巾,把它放在陽光聚集的地方,正欲抬步走開。
裸蘿正朝魏禾的方向,使勁兒抖動著身上濕噠噠的毛發(fā):“汪汪汪汪汪!”
魏禾:“……”
她側(cè)眸往近處看了一眼正忙得不可開交的路延和高葵兩人,萬分深沉地吐出一口氣。隨即一把扯下腦袋上的帕巾,大步流星地朝沒有絲毫防備的裸蘿走去。
渺小的身體被涼風(fēng)吹得尚些瑟瑟發(fā)抖著,而霎時之間便被巨大的人影全部籠罩住……
長孫英衣冠齊楚,舉止彬雅。身后伴隨著一名年約十六七的清瘦男仆,手中拎著幾提珍貴罕見的藥材。
“咦?這門外為何一個侍衛(wèi)都沒有呢?怪了…”長孫英望著大門緊閉的蒲府,不由得疑聲說道。
那名連忙男仆邁步上前,欲要敲門。
“且慢!我來吧!”
“是,少爺!”
音落,長孫英整戴一下學(xué)服衣冠,確認得體之后。這才抬右臂曲起兩指,輕叩兩聲。立時緩放,等候回應(yīng)。
少焉,一個身著月色半臂襦裙、扎著雙環(huán)鬢的桃年小婢拔掉門閂,只拉開其中一扇門。
“您是…原來是長孫公子啊!想必應(yīng)是來尋我們家中的那幾位吧?”
小婢半藏著身子,露出一雙伶俐機靈的眼睛。仔細端詳了幾秒鐘,認清楚來人后,立馬將另一扇大門也打開。
“正是!在下今日特地前來所為答謝探望,辛苦姑娘為我二人通告一聲!”長孫英微微鞠身拱手,言舉得體,落落大方。
“那兩位快請進吧!直接隨我來便好!”小婢半抬左臂對其作出一個規(guī)正‘請’的禮節(jié)姿勢,最先帶路。
“有勞姑娘了!”
少間,長孫英主仆二人前腳剛邁入蒲府的門檻,戴之芝便躡手躡腳地從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后面移動至門前的一座石獅子旁邊。
正赤暗紅色的大門已然緊合,頂端處懸掛著一塊小葉紫楠木匾額。
“怎么辦…怎么辦?”戴之芝盯了片晌,葉眉緊鎖。不自主地摳撓著石獅的腳丫子,慌亂的情緒逐漸變?yōu)榧鼻校_下不停地來回輕跺,并開始左顧右盼。
卒然,戴之芝的腦中靈光乍現(xiàn),心中大致有了注意。學(xué)服的衣擺稍些較長,她便兩手輕提,迫不及待地轉(zhuǎn)身順著原路跑回。
正因為她的速度跑得十分飛快,以至于碰撞到了一名來不及躲閃的同齡男子。戴之芝下意識投去一眼,只匆促對他說了句抱歉,緊接著消失在人潮之中。
驟然被撞得猛下,賀若宴“哎呦”一聲。為護住懷中極其尋得的瓊酒,難以控制地直往一位路過的青年男子身上倒去。
“呦!小伙子看著點兒??!沒事吧?”青年男子身材魁岸,滿臉是扎里扎煞的胡須。想必習(xí)武底子,反應(yīng)倒是非常快捷,安穩(wěn)扶住了他。
“我沒事…謝謝大爺!”賀若宴自男子的身上爬起來,站平當(dāng)后當(dāng)即作出回應(yīng)。
“大爺?我過了夕旦才三十一整,你叫我大爺!!”青年男子攔住了正要走的賀若宴,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就往上提,呲眉毛瞪眼睛。
賀若宴撇嘴吞口水:“大…大大大叔!”
“這還差不多!”男子這才松開賀若宴,放他下地,最后心滿意足地離去。
“嚇?biāo)懒藝標(biāo)懒恕?p> 賀若宴目定口呆,緩過神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抱緊自己懷中的酒壇,直徑奔往倚云端最北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