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姻緣線牽
此時此刻，站在寬闊的街道側(cè)旁沾喜慶的男女老少人人目露期待，翹首以盼。外來游客也喜愛湊個熱鬧瞧瞧，從酒館結(jié)伴走出。也仰著頭，踮著腳尖，望眼欲穿。人潮逐漸涌動不停，互相低聲議論。眾人只見不遠處有一名的男子，大汗淋漓跑了過來，紛紛兩話三句地你詢我問：
“誒！他朱家老三！來了嗎來了嗎？”
“是啊…這只能聽得聲，怎么就看不著花轎和新郎官的影兒呢？！”
朱家老三用袖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一邊高聲應(yīng)答著一邊反身擠進人群之中：“大伙兒別急噢！快了快了！估計已經(jīng)走過咱們倚云端東頭的小街了！應(yīng)該馬上就到了！”
眾人不禁手背拍打著掌心哀呼不已，只好耐著性子繼續(xù)等待迎親的隊伍。
冠云私塾附近是一座安適清致的茶樓，除了是愛品茶道之人光顧，就是為了打發(fā)清閑余時的不明?？?。
單聽茶樓外面群聲喧嚷，而在茶樓內(nèi)輕聲言說的淡雅之士。只側(cè)耳交言幾句，便繼續(xù)若無其事般的攀談個人事宜。
可還偏偏就有一位略有耳聞卻見所未見，又向來深居簡出的‘大少爺’，可沒法子無動于衷。
這家茶樓的最上層，恰巧就有一處可眼觀四方的閣臺……
一張淺灰色的理石圓桌上，鋪著青花紋錦布。上放有幾碟甜而不膩的特色小吃。泡茶所用的器具完備齊全，不久便有甘醇清爽的茶香徐徐飄起，散播四溢。
仍舊一襲深韻玄英束衣的舟與歸面容平靜無常，一雙邃銳的漠眸直勾勾地盯向摩肩接踵的街道。略微眨動，若有所思，又摻雜著些許不解。他雙手環(huán)胸，挺背靠立在欄桿處。
在石桌前彎腰認真沏茶的奉違，一身碧水。持續(xù)低著頭，手上不停操作忙碌著。上面擺著幾個大小不一的茶壺，哧哧作響，冒著熱氣。
第一層水沏過，暖香自杯中升騰，撲鼻而來。第二層水沏過，醇和甘香。第三層水沏過，濃郁不衰…以此類推般。
最后，奉違單手提起其中一個古色樸典適中的茶壺。仿佛在他的指間輕巧如薄紙，稍微按住壺鈕。水流即刻悠然而下，最終緩緩盛入杯中。
舟與歸的視線順著河岸邊的柳樹，忽地定格在了近在咫尺的石橋上。不諳世事的孩童每人手拿一個剪紙做成的七彩風(fēng)車任風(fēng)吹轉(zhuǎn)，不知是突然瞧見了什么有趣的樂事，惹得他們咯咯直笑。
“舟大少爺！過來坐罷…”
舟與歸的思緒驟然被似乎是不經(jīng)意的一聲打斷，神色清明，驟然回過神。
就在有兩名孩童在石橋上追逐打鬧差點一個不小心歪身摔地的時候，恰好率先路途經(jīng)過的魏禾，潛意識下迅速伸手去扶。
誰知前腳剛拉他們起來，后腳又開始喧嘩著你追我趕。
“打什么？攆什么！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魏禾忍不住皺眉不悅，冷聲教育了他們一句。
那幾名還在亂嚷亂叫的孩童聽后收斂愣住，紛紛仰頭去瞅臉色有些難看的魏禾。
三秒鐘后，再次繼續(xù)嬉皮笑臉地在橋你推我搡。
“來追我呀…”
“站??！別跑…”
“我…”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遭到無視的魏禾，無名火氣增增直漲。正欲抬腿給這些熊孩子一人一腳，便被適逢趕來的高葵及時給攔住。
“別別別…別生氣！別生氣…”
邊走邊玩的路延和蒲鳴歡也‘蹬蹬’踩著階梯，緊隨而來。
“快來追我呀…”
“明明說好的三局兩勝！鳴歡你又賴皮…”
沸水反復(fù)互沏，‘呼嚕?！牧魉?，帶著熱騰的蒸汽，就像是敲打在相對而坐的兩人心尖上，似乎是一種久違的滌靜。
舟與歸的力道輕緩柔勻，端起茶杯，兩手托于掌心。
他低眸去看，幾片尖頭茶葉在明澈深綠的水光中舒展，時浮時落，幾起幾落，芽影倒映。最后由口入喉，用心品味。
奉違面不改色地這么靜靜地看著，在舟與歸毫不猶豫輕微仰頭去飲茶時。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間地恍惚不明。
清茶徹底入喉，舟與歸的瞳孔略微放大。情不自禁，側(cè)臉握拳一聲：“咳！”
“怎么？燙到了還是！應(yīng)該不會…”
這突如其來的一咳，讓奉違不由得緊張，如坐針氈。
舟與歸舉止泰然，十分淡定地拿過一旁干凈的巾帕擦拭下嘴角。將茶杯放置桌面，挑眸無言。望向奉違的眼神，多了幾分暗淡失望。
即刻領(lǐng)會其意的奉違，立即也為自己倒了一杯。沒有片刻猶豫，迅速遞近唇邊。
“噗！”滾燙的茶水觸舌，奉違源于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瞬間偏頭盡數(shù)吐出。
“嗯…好茶！”神色平靜的舟與歸再次持起茶杯舒緩嘗味，漫不經(jīng)心地品論了一句。
而在奉違耳邊聽起，卻是若有所指一般。他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即便心里不怎么情愿，但還是問出了口：“舟大少爺！你…”
“我？我有說過這茶不好喝嗎？剛剛只是被燙了一下舌尖而已…沒想到我的小侍衛(wèi)如此忠主貼切！著實讓我心生感動…”
言罷音落，舟與歸將最后一口茶飲盡。這下奉違徹底看清楚了，那雙看似深淵峻崖的冷眸中，然有一絲惡計得逞后的竊喜。
“來了來了！花轎來啦！”
舟與歸聞言站起，依然回到原地。身子微微前傾，探出頭來直朝語笑喧闐的街道遙望而去。
似近忽遠，有幾條排列整齊，全部身穿鮮紅喜服的隊列，逐漸看得清晰。像是遠道而來的紅日朝霞，一點點地暈染，不斷擴大以后再靠近，照映著人人的臉上和眼睛里都是一派喜慶的景象。
樂隊的師傅手里各持著喇叭嗩吶，銅鈸皮鼓。吹吹打打，節(jié)奏歡快，一聲還比一聲清脆洪亮。
隨著迎親隊伍冉冉前行，眾人便可見到由四人齊抬、四角綴著彩綢和紅鈴鐺的火紅鳳錦流蘇轎。兩側(cè)跟隨濃妝艷抹的喜娘、府內(nèi)小閨的貼身丫鬟，以及負責(zé)護送嫁妝的青年家丁與維持秩序的院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