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暢叫揚疾
未央夜夜,茫茫晨曉。
天色蒙蒙微亮,現(xiàn)在還不到日出的時候,深邃魚肚白的空中還遺留著殘星半月,倚云端中四處播散著雞鳴狗吠的動靜。河岸旁的柳樹低垂著頭,街道上暫時沒有喧鬧的聲音,各處充斥著一片片潮呼朝露混合著潤濕泥土氣味。
在那樹叢里還有偶爾閃光的露珠,當大地剛從薄明的晨嫩中蘇醒過來之際,寧謐的蒲府內(nèi),開始飄蕩著清朗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咯…’
“走開!”
“哼哼哼哼哼!”
穿束整齊的蒲鳴歡原本還打著瞌睡,沒想到剛昏昏瞇眼地邁出房間的門檻。不經(jīng)意一抬頭便見被大花追得滿院子跑的路延,忍俊不禁,樂得前仰后合。
路延跑到蒲鳴歡跟前用手里握著的棒槌,當頭一敲:“笑!你還笑…啊呀!”卻被追趕上來的大花,對準他的屁股就是狠叨一嘴。
對于常人來說只是一時的短暫性疼痛,路延卻覺得自己的屁股像是被電錘硬生生鉆出了一個小洞。讓他險些背過氣去,著實是生不如死。
蒲鳴歡捂著腦門,噘著嘴巴不滿:“哎喲!疼…我不笑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大老遠就聽見你們這么大的動靜了!”高葵拎著自己的箱籠,循聲而來。
蒲鳴歡盯著在地上抽筋胡翻亂撓的大花,也是一臉的疑惑,連連擺頭:“我們也不知道…這大花今天犯了哪門子的病,老是追著路延哥哥跑…誒!又來了又來了!”
“噢…那要不要…”
兩個人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大花又瞪著雞眼,雄赳赳氣昂昂地直朝剛趴在石桌上喘氣的路延飛奔而去。
“路延!”
“路延哥哥!”
蒲鳴歡和高葵一齊轉頭望去,異口同聲喊道:“趕快跑!”
不明白狀況的路延迷迷瞪瞪仰起頭,當即深深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秒鐘后,只聽從蒲府由內(nèi)而外傳出一陣響徹云霄的吶喊聲:
“救命啊啊啊啊……”
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嘈嘈雜雜的喧嘩。
高葵:“在那呢?!”
蒲鳴歡:“快快快!抓住它…”
兩頭夾擊的高葵和蒲鳴歡:“堵住堵住…別讓它跑了!”
爬上樹的路延:“它干嘛老往我這兒追啊…”
‘砰!’
“大清早的!你們一個個的吵死了知不知道?!”被擾好夢的長孫玉璇,猛力推開門就是一通怒罵。
一早便拿著洗干凈的冠云學服提前侍候在房門口的貼身小婢樊樊,原本還在作難著如何喚醒脾氣火爆的長孫玉璇。被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差些腿軟癱倒在地:“小…小姐!您…”早就該起來了!
長孫玉璇驟然喝聲打斷,又狠狠剜了小婢一眼:“閉嘴!什么時候有你說話的份兒?!”
被無緣訓斥了一頓的樊樊心慌急亂,覺得十分委屈又無可奈何:“是…是…是!”
正在急著抓雞的蒲鳴歡和高葵以及坐在樹杈子上的路延,紛紛下意識轉過頭,然后…再默默轉過去繼續(xù)‘戰(zhàn)斗’。
路延坐的高望得遠,及時提醒:“那有根繩子!快!”
“怎么辦?我不敢太用力下手!這可是叔父最寶貝的一只雞…”柔弱不禁風的高葵還是頭一回干這么粗魯?shù)幕顑?,有些力不從心?p> 性格大咧的蒲鳴歡大寬長袖豪邁一捋,往后甩了一下學帽的發(fā)帶,動作瀟灑:“讓我來!”
被幾人忽視的長孫玉璇強裝鎮(zhèn)定,好歹身在他人屋檐下。便暫且吞咽下,但也很會給自己臺階下:“哼!一窩子都是勞碌的苦命…即便是私塾結業(yè)了肯定也會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低聲罵罵咧咧過后,長孫玉璇便瘸著一條腿回了房間。
只聽‘咚!’地一聲巨響,門檐上緊緊貼掛著的窗花震動了兩下。距離最近的小婢女膽子小,受驚的心臟也跟著上下咯噔亂跳。
“小…小姐!您的衣…衣服…”
“砰!”
長孫玉璇再次沉著臉打開房門,一把奪過小婢女懷中的學服。
接連再聽‘咚!’地一聲,房門重新被其用力合上。這下,門檐上手剪的窗花徹底被震落了下來。
這接二連三的動靜,可算是驚動了在后廚幫忙一眉膳師做早飯的蒲信。著急忙慌地拎著一把菜刀跑出來察看,一入眼便只見蒲鳴歡和高葵兩個人正圍著院落中央的梧桐樹直打轉。
“誒?大早上瞎吵吵什么!還有的人在睡覺呢!你們幾個又干嘛呢?!”
“師父!師父~”
看到匆匆趕來的蒲信,依然抱著樹枝打提溜的路延瞬間覺得安全感‘蹭蹭’爆升。
蒲信連忙走近了幾步,一見連跑帶飛的大花,已經(jīng)累癱躺在地上。
雞的小胸鋪‘呼哧呼哧’地急速上下起伏,兩只雞爪向內(nèi)蜷縮。雞冠耷攏著,尖嘴微張斜伸出一半的舌頭,直翻著白眼珠子。
“大花…我的花兒?!你們把它怎么著了?就…就成這么個半死不活的模樣兒了!???我的花兒?。∧憧煨研选犻_眼睛!”愛雞心切的蒲信,菜刀隨意往別處一甩。小心抱著暈厥過去大花,小心臟疼到無以復加。
高葵急忙拉著蒲鳴歡一并閃開,隨即默契對視一眼,緊忙把手中額的麻繩丟到一邊。
高葵低著頭,習慣性地去撓后腦勺,弱弱出聲:“叔父…”
“我的花兒…”
蒲鳴歡愣怔在原地,兩手不停地扯拉著袖擺。第一次看到如此悲傷的老爹,有些無措:“爹啊!”
“我的花兒…”
路延見此情形,立馬從樹上一躍而下:“師父?哎喲!嘶…師父!”
就在這時候,收拾清爽的魏禾姍姍來遲。也注意到那處發(fā)生的情況,目光落在了近在腳邊的水井,不自覺略轉變得微妙。
路延、高葵和蒲鳴歡三人以認錯的態(tài)度整齊站好,各自耷攏著腦袋。不論如何苦口婆心相勸,蒲信仍舊是一副雞在人在,雞亡人也亡的架勢。
以下幾人便開展了秘密私聲在線會議:
擔憂不已的高葵戳了戳蒲鳴歡:“怎么辦…”
毫無頭緒的蒲鳴歡扯了扯路延:“我…這我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