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麻辣魚仙
太行山上到處長著一種藥材,有秧有根,秧叫夜交藤,根叫何首烏。夜交藤像紅薯秧一樣,能扯幾尺長,但每株何首烏上面只長兩根藤秧,不是一個(gè)往南扯,一個(gè)往北扯;就一個(gè)向東長,一個(gè)向西長。奇怪的是這兩根藤秧白天往兩個(gè)方向生長,到了夜里,便漸漸靠攏,頭挨頭,尾接尾,相互纏繞,如膠似漆,并隨風(fēng)抖動,儼然一對親密恩一愛一的情侶,因此故名夜交藤。這種奇怪的現(xiàn)象,還流傳著一段美麗的傳說呢。
在很早以前,太行山里住著一個(gè)英俊健壯的小伙子,叫車表,以打柴為生,苦度歲月。有一天,他上山打柴時(shí),忽然聽見猛虎的叫一聲,緊接著便有人一大喊救命。他握著板斧急忙跑過去,只見猛虎用利爪按著一位姑一娘一,張開血盆大口,眼看姑一娘一就要命喪黃泉。車表急中生智,甩手把板斧扔過去,正中老虎額頭。只聽咔嚓一聲,老虎的天靈蓋被劈成兩半,頓時(shí)氣絕身亡。
車表來到姑一娘一跟前,仔細(xì)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這位虎口余生的姑一娘一不是別人,正是他童年的好朋友柏羽。
柏羽躺在草叢中,臉色煞白,昏迷不醒,衣服也被老虎抓破,雪白細(xì)一嫩的皮膚上有幾道血印子。車表急忙從坡上采了幾種花草,放進(jìn)嘴里嚼了嚼,敷到柏羽的傷口上,又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幾綹布條,為柏羽包扎傷口,這才小心翼翼地把柏羽扶起來,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忙活了好一陣,柏羽才慢慢蘇醒過來。她看見車表跪在自己身邊,又看看地上的死虎,便什么都明白了,只叫了一聲“車表哥”,就一下子撲到了車表懷里。
柏羽家是當(dāng)?shù)氐母粦?,家有良田千畝,房屋百間,奴仆成群,長工結(jié)隊(duì),車表就是她家的一個(gè)長工。柏羽和車表從小在一塊玩耍,可謂青梅竹馬。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門第的懸殊,兩個(gè)人漸漸疏遠(yuǎn)了。不過,車表那英俊的臉龐和勤勞能干的稟一性一,讓柏羽越來越敬佩和一愛一慕。每當(dāng)車表挑著柴火走進(jìn)她家,她總要推開窗戶看一陣子,或走出閨房,無話找話地跟車表搭訕。車表見柏羽如此看重自己,就在山上打柴時(shí)順便采些野花和山果送給她。時(shí)間一長,柏羽的心里便萌發(fā)出一愛一情的萌芽,她想:自己要能嫁給車表那該有多好??!車表呢,因自己家境貧寒,從沒想過這回事。
此刻,柏羽溫順地躺在車表懷里,感到十分幸福,臉上也泛出玫瑰色的紅暈,她柔聲說:“車表哥,你不知道我多喜歡你,我愿意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避嚤硗切沱惣t一潤的面孔,激動地說:“柏羽妹,我也喜歡你,可惜你是東家的女兒,我是你家的長工,家境懸殊。自古道,貧富有別,你我永遠(yuǎn)不會走到一起的?!卑赜鹈φf:“我不管什么貧富,反正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避嚤肀话赜鸬囊黄媲榇騽恿?,便說:“好吧,只要你不嫌我窮,我無話可說。”于是,兩個(gè)人就在山坡上撮土當(dāng)爐,插草為香,讓青天作證,定下了終身。
就在這時(shí),柏羽的父親柏斯領(lǐng)著一伙家丁趕來了。原來,柏羽偷偷和丫鬟來山上游玩采一花,不料竟碰上了老虎。丫鬟一見,急忙跑回去報(bào)信。柏斯見女兒還活著,這才放心了。但他一見女兒躺在窮樵夫車表的懷里,不禁勃然大怒:“車表,你這個(gè)窮小子,為何抱著我女兒不放?還不趕快滾到一邊去!”柏羽見父親如此蠻橫,就替車表辯解:“爹,是車表把我從虎口下救出,又給我包扎傷口。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呵斥他呢?”柏斯捻了捻山羊胡,對車表說:“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女兒的分上,今天非殺了你不可!”隨即便強(qiáng)拉著柏羽下山了。從此,車表和柏羽的關(guān)系更密切,情誼更深了。白天,柏羽以游山采一花為名,在山上與車表見面,面對紅花綠草、藍(lán)天白云,兩個(gè)人憧憬未來,沉湎在美好的遐想之中;夜里,柏羽偷偷地從家里溜出來,到河邊柳蔭里與車表幽會,面對清風(fēng)明月,高山流水,兩個(gè)人傾訴衷腸,海誓山盟,陶醉在甜蜜的熱戀之中。時(shí)間一長,兩個(gè)人便到了如膠似漆、魚水難分的地步。
一天夜里,柏羽又來找車表,哭著說:“車表哥,我父親要把我嫁給一個(gè)富家子弟,明天就要過門,這可怎么辦呀?”車表一聽,如五雷轟頂,冰雪澆身!他怔了好久才說:“羽妹,你是不是真心一愛一我?”柏羽回道:“這還用問!”“你嫌我窮不?”“不嫌,你拎著棍子要飯,我替你打狗。”車表一拍胸脯:“那好,跟我走!”“上哪兒?”“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卑赜鹱プ≤嚤淼氖郑骸昂茫郜F(xiàn)在就走。”于是,一對情一人手拉著手,趁著月色匆匆地出逃了。一路上,穿山越澗,涉水跨溝,日夜兼程,拼命趕路??柿?,掬把山泉水潤喉;餓了,摘個(gè)野果子充饑。就這樣走啊,走啊,不知翻了多少座大山,趟了多少道河流,終于在一個(gè)山腳下停下來。這里山清水秀,綠樹繁花,百鳥啁啾,蝴蝶蹁躚,環(huán)境十分幽雅,宛若世外桃源。兩個(gè)人相視一笑,便決定在這里安家。
就在這時(shí),忽見遠(yuǎn)處煙塵滾滾,遮天蔽日,一支人馬向這里奔來。原來柏斯得知女兒跟車表私奔后,便馬上派人追趕,終于在這里找到了他倆。一對情一人歷經(jīng)千辛萬苦,心想總算逃出了塵世,可以自一由自在地生活了,誰知他們終究沒能逃出柏斯的手心,被押解了回去。
回到家后,柏斯就命家丁將車表活活打死了,然后把一尸一體扔到山上的一個(gè)亂石坑里。柏羽聽到車表慘死的消息后,哭得死去活來,氣斷腸絕。這天深夜,她不顧一切地跑出家門,來到山上,撫一著車表的一尸一體,放聲大哭,直哭得云彩皺起了眉,老天落下了淚。柏羽哭道:“車?yán)砂≤嚴(yán)?,如今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車?yán)桑愕鹊任?,我也要跟你一塊去。咱生不能做夫妻,但愿死后能在一起。”哭罷,便照石頭狠命撞去,隨后倒在車表的身邊,微笑著閉上了眼睛。此刻,天公震怒,大地顫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山崩地裂,泥石橫流,車表和柏羽的一尸一體頃刻間被坍下來的山石泥流掩埋了。
翌年春天,大地泛綠,百花盛開,在車表和柏羽掩埋的地方長出了兩根碧綠的嫩芽,并漸漸長成幾尺長的藤秧。白天,兩根藤秧各分東西,向相反方向攀爬;夜里,就合一攏在一塊,相互緊緊地纏繞在一起,難舍難分。人們說,那兩根藤秧就是車表和柏羽,白天是一陽一間,他們不能到一塊;夜里屬一陰一間,便合到一處相互擁抱,激動得渾身顫抖。那瑟瑟響動的聲音,如訴如泣,悲悲切切,似在訴說著綿綿情意和幽幽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