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清此話一出,眾臣皆詫異的看向楚云清。皇上雖是半開玩笑的說出賜婚一事,只是滿朝文武都在場,楚云清公然拒絕,未必也太不給皇上面子。
皇上看了看楚云清,干笑一聲,說道:“好啊,如今朝廷里又出了一個忠臣。云清果然和他爹一樣,是個英勇的干將。”
眾臣聽完,都滿臉陪著笑。長歡都能聽得出來,這是在給楚云清開脫??墒浅魄鍨楹我绱酥卑椎木芙^皇上的賜婚,長歡想不明白?;蛟S兵家之子,真如楚云清所說,只是為了為國效忠而已。長歡低下頭,不再看楚云清。她拿起桌上的酒樽,用袖子掩面,抬頭喝盡。
宴會結(jié)束,眾臣行了禮,便紛紛散去?;噬蠈㈤L歡喚到身邊去,吩咐了幾句。大概意思是,長歡又長了一歲,又是貴為公主,無論到了哪里或是有何舉止,都是代表著皇室的顏面。切不可任性妄為,給皇室抹黑。
長歡低頭應(yīng)著,一臉的心不在焉。她頻頻向門口看去,方才楚云清等到大臣們都散了才肯離去,不知楚云清是在等她,還是有別的用意??墒寝D(zhuǎn)念一想,楚云清這種人,怎么會是那種在乎兒女情長的人?這么一想,長歡難免有些失落。
寧妃又和皇上攀談了幾句,約莫是在說長歡的婚事。長歡也聽不進(jìn)去,向?qū)庡突噬闲辛硕Y,便急匆匆出了大殿。可是楚云清并沒有等在殿外。長歡左右都找了一遍,失落的靠在大殿前的柱子上。
“怎么才出來?”柱子后面響起了楚云清的聲音。
長歡瞬間來了精神,開心的繞到柱子后面,笑著看楚云清。
“父皇方才在教導(dǎo)我,我不得不聽啊。倒是你,怎么現(xiàn)在了還沒走?”長歡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
“我……父親飲多了酒,我方才陪他醒醒酒去。”楚云清有些支支吾吾的,稍顯窘迫。
“那,楚大將軍現(xiàn)在如何了?你回了府,記得吩咐下人煮些醒酒湯給楚將軍。”長歡有些擔(dān)心。
“無事,父親先回了府。這點(diǎn)酒量,于家父來說不算什么。”楚云清回道。
“那你還不走?”長歡問。
楚云清張口欲辯,可長歡問的是事實(shí),楚云清連借口都還來不及想。他有些窘迫,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哦!我知道了?!遍L歡瞥了楚云清一眼,接著說道:“你怕是后悔了剛才拒絕我父皇的賜婚,又想回去求我父皇將蘭花姑娘賜給你,是嗎?”
楚云清猛吸一口氣,支支吾吾的,猶豫了幾秒才說:“那你覺得蘭花姑娘怎么樣?”
長歡聽完,狠狠瞪著楚云清,有些氣憤,又有些難過:“蘭花姑娘是皇后身邊的貼身侍女,又善女紅,且蕙質(zhì)蘭心。若是你真的心悅蘭花姑娘,倒也情有可原。倒是人家蘭花姑娘,愿不愿嫁你可就不一定了?!?p> 長歡恨恨的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宮外走。楚云清跟在她身后,想要跟長歡解釋,他其實(shí)并無他意??赊D(zhuǎn)念一想,為了這事跟長歡解釋,倒有些太刻意了。這么一來,楚云清也就跟在長歡身后,一聲不響的隨長歡到了馬車旁。
玉兒已經(jīng)在馬車旁等著了,看到長歡和楚云清一同過來,忙沖他倆行了個禮。楚云清伸出手,想讓長歡扶著他的手上馬車,可長歡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不勞煩楚將軍了,楚將軍的手,留給蘭花姑娘牽去?!?p> 長歡爬上了馬車,用力甩上了車簾。楚云清聽到楚將軍三個字,心里不由得一痛。他訕訕的縮回手,目送著長歡的馬車駛離了皇宮的大門。
回到公主府已是傍晚,長歡匆匆的洗了漱,便把頭蒙在被子里,小聲的抽泣。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長歡被刺眼的陽光照醒,她抬起手擋在眼前,慢慢適應(yīng)了大漠的陽光。
守財已經(jīng)在給馬兒梳理毛發(fā),玉兒原本在掃除馬車上的沙塵,見長歡醒了,便急忙遞出干糧和水袋,讓長歡填飽肚子。長歡又渴又餓,接過食物,大口的吃起來。
“公主,等你吃完食物就準(zhǔn)備趕路吧。這個地方?jīng)]有什么遮擋,太陽又大,等到正午肯定會熱的受不了?!笔刎斒嵬犟R兒的鬃毛,轉(zhuǎn)身對長歡說。
“事不宜遲,趁著現(xiàn)在還算涼快,趕緊趕路吧?!遍L歡說完,仰頭喝了口水,便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鉆到了馬車?yán)铩?p> 沒了幾個隨從,長歡三人趕路的速度倒是比先前還要快些。原本到樓蘭的路程要五天,結(jié)果長歡只用了兩天半就到了樓蘭。
長歡掀開了窗簾,看著樓蘭城上的“樓蘭”兩個大字,興奮不已。她跳下馬車,徑直走進(jìn)了樓蘭主城。這里的人穿著打扮和中原完全不同,長歡和玉兒還有守財走在人群里,倒顯得他們格外顯眼。來往的人都向長歡投去了審視的目光,長歡緊了緊身上楚云清的袍子,似是有些緊張。
“公主,我們先去找楚將軍說的那個什么……益酒居吧?說不定楚將軍早就在那里等著我們了?!庇駜簻惖介L歡耳邊,小聲說道。
長歡聽完,點(diǎn)了點(diǎn)頭,叫來了守財,問道:“守財,你好歹也是在宮里待過幾年的人,你知道楚云清為何會胡語嗎?”
守財聽完,搖了搖頭道:“小的并未聽聞過,只是楚將軍一心為國效力,想必不會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p> 長歡嘆了口氣,看著滿大街的樓蘭字,有些絕望。雖說楚云清給他們說了去益酒居等他,可是這是在樓蘭,又不似在中原,沒有漢字,長歡怕他們?nèi)舜绮诫y行。
長歡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一個乞討的老人。那老人像是個漢人,衣衫襤褸,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長歡看見那老人,想起了中原的百姓,瞬間起了憐心,便掏出幾銖,放在了老人面前的碗里。
長歡站起來,轉(zhuǎn)過身欲走,卻被那老人叫住。
“姑娘留步,姑娘……可是從中原而來?”那老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長歡卻聽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