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夏家收藏了一顆千年明珠的事情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雨。這消息散播于江湖,江湖俠客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顆千年明珠,安放于夏家明珠閣,由府中最為精銳的守衛(wèi)看護。夏孟達為了萬無一失,還請了信得過的幾路江湖高手前來護衛(wèi)。
夏家貼出告示,告知全城百姓、江湖俠客,千年明珠只在夏府明珠閣存放七天,七天后便會被秘密轉(zhuǎn)走。倘若有雞鳴狗盜之輩要來竊取,勢必也只能在這七天里有所行動。夏家的這則告示,言下之意是要那些惦記這千年明珠的人七天內(nèi)登門造訪,否則逾期不候。
告示一出,還真有不少江湖大盜來偷盜這千年明珠。夏府每天都能在府中抓到些江湖大盜。這些大盜,有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有些是為了千年明珠的價值連城,有些則是為了在江湖上闖下威名。被抓到的江湖大盜凄凄涼涼,莫不是被打斷雙腿,從此喪失了偷盜的能力。夏孟達對所有被抓的大盜逐一審訊,確認貼出告示的三天以來,梁君子還未現(xiàn)身。
黑面鬼躲在夏府的柴房房梁喝酒,三天來他一直躲在這里。夜半,他飛身從柴房出來,去了明珠閣。在夏府待了三天,夏府的守衛(wèi)如何已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據(jù)他目前所知,這明珠閣一共有三層,千年明珠置放于錦盒中,安放在頂層。第一層的守衛(wèi)是府內(nèi)守衛(wèi),不足為慮。第二層的守衛(wèi)是江湖上一些平庸的俠客,也不是問題。第三層的守衛(wèi)有些復雜,既有東川王的貼身侍衛(wèi),也有江湖上響當當?shù)南棺永瞎?,還有涼州四杰。如果是正面交鋒,勝算是有的,只是到時必定會驚動府中其他守衛(wèi),那時再想偷盜千年明珠,必定困難。所以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智取黑面鬼也有了計策,他躲在柴房三天,柴房與廚房緊挨,他已經(jīng)確定了后廚們什么時辰給守衛(wèi)送飯食,并在飯菜上下了醉酥散。送飯的伙夫半個時辰前已經(jīng)送去了飯菜。這會整個明珠閣的守衛(wèi)怕是已經(jīng)土崩瓦解。
及至明珠閣,一切如他所料。守衛(wèi)們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睡得正香。黑面鬼直接飛身去了三樓。東川王的貼身侍衛(wèi)已經(jīng)暈倒。瞎子老怪和涼州四杰吃了飯菜,發(fā)現(xiàn)不妙,正催動內(nèi)力抵御藥力。那涼州四杰長的魁梧挺拔,一人便有千鈞之力。如果正面與他們對敵,必定要有一場苦戰(zhàn)。可惜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沒了威脅性,黑面鬼嘆了一口氣。
瞎子老怪衣衫破爛,發(fā)須灰白,身材瘦小。他倒是警覺,大喝一聲:“誰?快快現(xiàn)身?!?p> 黑面鬼仰頭喝了一口美酒,笑出了聲,“我說瞎子老怪,你這都瞎了,現(xiàn)身不現(xiàn)身的,你看得到么?”
“黃口小兒,如此無理。竟還下毒害我等,真是卑鄙?!毕棺永瞎制瓶诖罅R道。
“唉,明明只是藥不是毒,你非得說成是毒。如果真是毒,這會你估計都見閻王了吧?!焙诿婀碚f道。
瞎子老怪大笑,“好一副伶牙俐齒,你這晚生后輩,竟沒有半分長幼尊卑。”
黑面鬼回道:“我就是一個梁上君子,雞鳴狗盜之輩,又何須講究什么長幼尊卑?”
“原來你就是梁君子?!毕棺永瞎终f著收了驅(qū)毒功法,立即出招。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個縱身來到黑面鬼跟前,緊接著出了拳腳。黑面鬼反應過來,與他過招。說來也是奇怪,這瞎子,眼瞎卻似是沒瞎。與黑面鬼過招,招招都能準確應對,還能準確判定黑面鬼的位置。莫非正如江湖上所說,眼瞎反倒心明?黑面鬼暗想。
過了十余招,黑面鬼有些不耐煩了,終于是顯露了自身門派武功。一招星火燎原,引來一團星火將瞎子老怪的胡須燒了個大半。接著一招楓葉漫天,喚來萬朵楓葉將瞎子老怪割得遍體鱗傷。再接著,一招寒梅傲雪,凍得瞎子老怪七葷八素。黑面鬼使了三招便將瞎子老怪制服。
瞎子老怪摔倒在地,受了許多傷,嘴角溢出鮮血。他知道這些招式,五六年前見過,那會他還沒有瞎。他已經(jīng)知道來人是誰,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見。他豎起耳朵,皺了皺眉,問道:“怎么是你?”
“是我?!保诿婀斫o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安还苷娼讳h還是背后偷襲,你都不是我的對手?!焙诿婀碚f道,使了一招飛燕,接著是一招無影點穴。瞎子老怪的肩頭被點了一下,他暈了過去。
黑面鬼酒葫蘆甩在身后,有幾分瀟灑。這些江湖上的小蝦米,他本就沒有放在眼里。他挪步,看見了樓層中間石臺錦盒里陳放的千年明珠。這千年明珠,確實大如陶碗,渾身色澤圓潤,看得出是上品。他知道夏孟達老狐貍的厲害,也不直接自己上前取走明珠,而是順腳踢起那東川王的貼身侍衛(wèi),貼身侍衛(wèi)的身體從石臺上掠過,無數(shù)飛針、柳葉鏢飛來,接著又是一陣箭雨??蓱z那貼身侍衛(wèi),就這樣被射成了馬蜂窩,成了機關(guān)暗器下的冤魂。黑面鬼捂臉,不忍再看那慘死的貼身侍衛(wèi)。接著他上前靠近石臺,收了盒子,飛身離開了明珠閣。
原本他得了千年明珠就該離開,但他猶豫了一陣,接著去了后院。夏孟達的伎倆微不足道,明珠已經(jīng)在手,料夏孟達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樣,黑面鬼暗自得意。他一個飛身越過門廊,來到了后院,接著一個閃身,悄然無息地進了數(shù)月前無意間闖進的那間房間。
夏依依在房中托腮看著書本,黑面鬼的到來她沒有半點驚訝?!澳銇砹耍俊毕囊酪酪膊挥没仡^確認,便知道黑面鬼來了。半夜看書已是無聊,卻不想他真的來了,夏依依放下書本轉(zhuǎn)身。
還是那一張唇紅齒白、面容嬌好的臉,雖然已是數(shù)月未見,看著卻沒有半分陌生。黑面鬼將錦盒放在桌臺上,點頭應聲,“嗯,來看看你?!?p> “又是偷了我們家的寶貝,然后順帶來看看我?你說我家也就那么點寶貝,都快被你偷光了。”夏依依說道。
“不,不是那樣?!焙诿婀斫忉尅!安皇琼槑?,是特地?!焙诿婀韽娬{(diào),袒露心跡。
夏依依聽罷,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特地?你這是又來特地拐走我的珠釵?”夏依依話語里不依不饒。
黑面鬼聽罷,有些不好意思。那枝珠釵他一直珍視地揣在懷中,卻還是未遇見那個可以贈送珠釵的人,直到再次看到她。他從懷中摸出那枝珠釵,遞給夏依依,“給你?!?p> 夏依依惱怒,別過頭去佯裝生氣,“我不要。送出去的東西又怎么可以收回來?”
“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只是……”黑面鬼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夏依依問道。
“只是覺得你戴會更好看?!焙诿婀泶蛉さ卣f道。
“那……”,夏依依停了停,臉刷地一下紅的可愛。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后急中生智補充:“你覺得我戴好看,那你替我插上可好?”
黑面鬼思忖了一會,笑了笑,沒有拒絕,他拿著珠釵上前。夏依依的發(fā)髻梳得老高,就差那一枝珠釵便是完美地淑女形象。黑面鬼一步一步靠近,看準了夏依依發(fā)髻中的合適位置,伸手正要將珠釵插入夏依依的發(fā)間。
一把匕首從夏依依的袖子里露出來,泛著亮光,緊接著毫無征兆地插入了黑面鬼的腹中。黑面鬼躲不了,這出乎意料的事情他沒法預防。他感覺到了腹中的疼痛,低頭看到了那一把插入他腹中的匕首,確認是夏依依所為。他收起那枝珠釵,眼睛緊緊盯著夏依依,流露出來的只有不解?!盀槭裁??”他問。
“對不起,我也不想??墒菦]辦法,我不得不這樣做?!毕囊酪滥樕狭髀冻鐾纯啵闪耸?,將匕首留在黑面鬼身上。她閉了眼,一臉的難過。
“來人啊,大家一起上?!彪S著門外一聲大喊,眾人闖入房中。房中頓時熱鬧起來,百號余人拿著刀劍兇神惡煞,像是要將黑面鬼殺死于房中。為首的是個身穿紅衣,右臉頰有塊傷疤的人。他見了黑面鬼,大聲說道,“小子,你害我不淺,今日我梁家堡定要殺了你一雪前恥?!?p> 夏依依上前阻攔,“爹爹,你放過他吧。他已經(jīng)受傷了。”
夏孟達一把將她推開,說道:“依依,大是大非前莫要糊涂?!苯又蠛纫宦?,“來呀,都給我上?!?p> 黑面鬼看著腹中流血的傷口,看著面露痛苦的夏依依,看著闖入房中試圖殺死他的眾人,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所有的都是早有預謀,原來所有的言語都是引他入套的謊言。黑面鬼有些難過。他原本只是來看看她,卻不想言語里欺騙的是她,出手的也是她。溫柔鄉(xiāng)到底是英雄冢,太多的俠骨柔情,終究是害了自己。在這個江湖里,人心隔著肚皮,險惡之處真的讓人防不勝防。黑面鬼醒悟過來,將匕首從自己身體里抽出,眼睜睜的看著傷口流出鮮血來。
此刻是束手就擒還是拼死一戰(zhàn),黑面鬼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他大喝一聲,奪了一個守衛(wèi)的寶劍,接著施展了一招游云門的殺招萬里秋歌。站在他身前的一眾瞬間被擊倒,接著黑面鬼施展臨風擺渡越窗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