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救命半小時，跑贏死神

　　正當云新和明清夫妻倆為女兒的安危焦慮萬分時。

　　手術(shù)室的大門推開了，門楣上的燈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了。

　　云新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明清站起身卻縮在云新后面不敢湊前去，擔心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醫(yī)生，我女兒怎么樣了？”

　　云新的話音顫抖，睜圓了一雙滿是紅血絲的雙眼，急切地望著一邊走出手術(shù)室大門，一邊摘口罩的李醫(yī)生，幾乎是哽咽著：

　　“她沒事吧？”

　　云新幾乎不等醫(yī)生回答，就自己趕緊下判斷，想以此來阻止醫(yī)生不好的答案。

　　“手術(shù)很成功，不過，如果晚來半小時，就沒救了?！?p>　　李醫(yī)生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繼續(xù)以他慣有的溫和的語調(diào)說：

　　“小孩子來時炎癥已經(jīng)蔓延了整個后背，如果蔓延到腹部的話，就很難救活了，炎癥蔓延很快，幸好來早了半小時。”

　　“謝謝，謝謝您，李醫(yī)生?！?p>　　云新不由自主地雙手握住李醫(yī)生的手，滿眼是淚，激動地感謝著。這個耿直嚴肅的男子，平時文質(zhì)彬彬，現(xiàn)在卻早已顧不上什么形象，就差跪下來給李醫(yī)生謝他對女兒的救命之恩。

　　明清原本縮在后面不敢上來，這會一聽李醫(yī)生說手術(shù)成功，孩子沒事，趕緊走上來，對著李醫(yī)生千恩萬謝的同時，又著急地問：

　　“李醫(yī)生，那我女兒她，她現(xiàn)在怎么樣？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剛剛云新還在擔心是否有后遺癥，但手術(shù)時間一長，心里一煎熬，就覺得只要女兒能活命就好，哪還管她有沒有后遺癥啊，所以剛一聽說手術(shù)成功，就激動得不能自已。倒是夫妻倆有默契，明清趕緊問了這個他剛好也想問的問題。

　　“有倒是有?！?p>　　李醫(yī)生想了想說。

　　“啊，是什么后遺癥？”

　　夫妻倆一起問，

　　“我們需要做什么？”

　　“主要是后背開刀的地方會留疤，其他的就沒什么。你們照顧好孩子的手術(shù)恢復，一旦發(fā)現(xiàn)有感染就及時告訴醫(yī)生?！?p>　　李醫(yī)生理解作為父母的這種為子女擔心的急切心情，體諒地笑了笑，繼續(xù)說：

　　“還得留院觀察一周。完全度過危險期再回去吧。以后多注意，發(fā)現(xiàn)有不妥就要立刻送到縣里醫(yī)院來看，別被耽誤了?！?p>　　“是是是，我們一定照顧好娃兒，謝謝您了，住院期間還能找您嗎？”

　　云新和明清一臉的感激，懸著的心總算都放下。

　　“住院期間我會每天過來一趟看看恢復得怎樣，護士會每天過來量體溫、換藥?！?p>　　李醫(yī)生一邊說著一邊往辦公室走。

　　“好的，太謝謝李醫(yī)生?！?p>　　“太謝謝李醫(yī)生。”

　　云新和云新望著李醫(yī)生的背影不斷感謝。

　　護士推出包裹好刀口的草兒出手術(shù)室，夫妻倆跑過去，叫著女兒的名字，扶著推床的邊沿跟著走。

　　草兒還是閉著眼，她手術(shù)時是全身麻醉。這會還沒醒。

　　草兒奶奶和云秀拿著一大袋換洗衣服，跟在云新和明清后面。她們剛好在手術(shù)完成，李醫(yī)生推門走出來的那會到了手術(shù)室門口，剛好聽見了李醫(yī)生的那一番話，心里才放了下來。

　　云秀雖然還小，但想到小侄女終于沒事，也臉上出現(xiàn)了欣喜的笑意，但看娘和大哥大嫂的臉色還很凝重，草兒躺在推床上沒醒的可憐樣，也覺得高興不起來，跟在大人們后面，一起往草兒的病床后面走去。

　　護士把草兒安頓好在病床上，交代好云新夫妻倆，就走了。

　　明清看著躺在病床上仍緊緊閉著眼的草兒，特別想嚎啕大哭一場，但為了不影響云新和草兒奶奶的情緒，也不忍心吵醒還閉眼躺著的草兒，便竭力忍著，但還是控制不住地低聲啜泣起來。

　　草兒奶奶看著自己小小的孫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禁不住也淚眼婆娑。

　　云新看著傷心的妻子和難過的母親，知道不能跟著難受，便開了口說：

　　“娘，明清，你們都別難過了，這不醫(yī)生都說了沒事嘛，連后遺癥都沒有。咱草兒命大，將來肯定享福不盡?！?p>　　“是啊是啊，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蛇@都怪我，一直找村診所的秦醫(yī)生，越看越嚴重了都沒想到早點送到大醫(yī)院來?！?p>　　草兒奶奶還是很自責。

　　“娘，您別說了，要不是您發(fā)現(xiàn)得及時，草兒早就沒命了。草兒得謝謝您?！?p>　　明清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是啊，草兒的病，這大家每天也都看著，也都沒想到，還是您辛苦，總是您帶著她去換藥，醫(yī)生也說了，這要不是您早發(fā)現(xiàn)，恐怕我們就是難過也沒用了?！?p>　　云新也寬慰著母親。

　　其實，夫妻倆心里是真真兒地感謝他們的娘，若不是下午走到村頭的娘不放心，返回來硬是要去看，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可以說，草兒奶奶和李醫(yī)生，都是給了草兒第二次生命的人。

　　“哎呀，我的桶，那擔桶還在村頭大樹下呢，也不知會不會被豬給拱壞了。”

　　“娘，放心，您給草兒收拾衣服的時候，就去村頭給擔回來了?！?p>　　小小的云秀，的確是娘的貼心小棉襖，也難怪娘去哪都要帶著她。

　　“娘，那這幾天又要辛苦您了，您和明清在這，我?guī)г菩阆然厝グ?。?p>　　醫(yī)院里有妻子和娘兩人守著就可以，云新決定帶著小妹趕回家，一則要和家里的父親和幾個兄弟說明女兒的情況，別讓大家太擔心，再則醫(yī)院太多人也沒必要。況且，明天自己要上班，小妹也要上學。

　　“行，你帶著云秀回去吧，和家里其他人說說，別讓他們太擔心了。你呆這也沒用，我和草兒她媽在這照顧就可以了?！?p>　　草兒奶奶也一樣這樣想的。

　　云新騎自行車帶著云秀回家去，天已經(jīng)全黑了，云秀在后座坐著，剛好給大哥打著電筒。

　　圓圓的電筒光柱雖然不能像路燈一樣照得很遠，但起碼能看清他們回家的路。

　　回到家，大家聽說草兒做手術(shù)的前前后后，都擦了一把汗，幸虧發(fā)現(xiàn)及時。云新坐下來，帶著小妹一起吃晚飯。

　　大家都如釋重負。

　　云新心里還是有著隱隱的擔心：

　　畢竟，女兒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不知醒了沒有？

　　會不會順利度過這一周的危險期不發(fā)生感染？這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但想到這半小時的幸運，云新又覺著女兒還是生來頑強，必然能安然度過。

　　否則，這么小，她又怎么能安然下手術(shù)臺呢？

　　想到這里，云新心里松了一把，決定不再多想，明天上完班再去醫(yī)院看望女兒。

　　醫(yī)院里，明清出去買了份青菜粥回來和草兒奶奶一起吃。

　　兩人其實都不想吃，但為了讓對方吃一點，少些擔心，也都勉強地吃一點。

　　草兒還沒醒，護士來查床時也看了，說不打緊，麻藥的勁兒已過，但孩子剛動過全身大手術(shù)，身子還虛弱得很，過不了多會就能醒來。

　　草兒奶奶和明清各自簡單洗漱，簡單聊了會，明清就挨著女兒躺下。

　　草兒奶奶在旁邊的空床里一邊和衣躺下，一邊想著孫女受的開刀之苦，這段時間來受的腫痛，心里也是心疼不已。不過，孫女終究能躲過這一劫，揀回這條命，說明孫女是個好命，有福分的。

　　明清靜靜地躺在女兒旁邊，心里卻是一波一波的比誰都難受，好像冰涼的海水撞擊在胸膛，一陣陣地泛酸。

　　作為草兒的母親，她的擔心是最多的：

　　女兒才將將三個月大，還沒來得及開始享受這人間的歡愉，便受了這么大的苦痛，從身體的腫痛，到開刀的痛楚與危險，這便是一個大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了啊！

　　這樣一個全身大手術(shù)的恢復，盡管醫(yī)生說不會有后遺癥，但明清怎能完全放下心呢？

　　而接下來的這幾天，女兒的術(shù)后恢復，會否感染？

　　這一切的一切，豈能不令人擔心？

　　明清的心再度懸起來，無法放下。尤其是她生性多愁善感，過度的憂心忡忡，很快便成了痛苦的悲傷，難以排解，猶如淤泥在她的胸腔里，越積越深重，吞沒了她本已懸到喉嚨口的整顆心。

　　明清的心口，又開始疼起來。為了不吵著女兒，她忍著疼，沒有起來喝熱水，抬手用被角捂著胸口，用溫度來緩和痛楚。

　　不知怎么，在這靜夜里，明清突然閃過一種絕望的情緒。這種情緒雖然來得快也去得快，但卻令她的心口更疼了。

　　半夜，明清疼得受不了，看著沉睡著的女兒和草兒奶奶，悄悄起身，倒了杯熱水，搬了張凳子坐在女兒的床邊，一邊看著熟睡中的女兒，一邊一口口地咽著杯里的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