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無人知曉的疼痛
所有能夠預(yù)料到的事情，注定是要發(fā)生的。
像煞白的閃電，不久便會傳來遠方山谷的轟鳴，只是這間隔幾秒之間，那些黑色的烏鴉便會紛紛逃竄，留下的，只是暗色的恐懼。
早晨的早自習(xí)，整個樓道里穿梭著背誦和朗讀的聲音，當(dāng)然，也包含著雜亂的吵鬧聲，那些摻雜的笑聲都來源于國旗下站著的一個女孩。
“喂喂，大家快來，你們看那個國旗下面站著的女孩，是誰??？”一個男生擺著手臂朝著班里示意著，盡管是一班，也會因為早自習(xí)沒有老師而隨時放縱著。
“聽說，是七班的那個學(xué)習(xí)最好的，叫什么來著——”另一個人迎合著。
“我也忘了，反正她在那個最差的班級都能考進整個年級的前十?！?p> “這倒我聽說過?！?p> 晨洛轉(zhuǎn)著筆，偶爾聽到了他們的談?wù)?，也朝著外面望了那個女孩的背影一下。
“學(xué)習(xí)最好的？”晨洛心一慌，問道，“是，諾子嗎？”
“哎，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p> 盡管晨洛和諾子很少接觸，甚至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但他從外表看諾子溫柔安靜，再加之諾子在那么差的班級里都能學(xué)習(xí)那么好，所以在他的眼里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諾子為何會被罰站。
“什么原因？”晨洛問。
“這倒還不是太清楚，畢竟那么早就站到那里了，咱們不也是才來嗎？”
阿洛阿黃時楠他們又沒來上早自習(xí)，我們作為朋友，我總該是去看一下吧，晨洛心里想。
晨洛眺望著諾子，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里站著，早晨的陽光縱然能夠灑下晨曦，但是落在她的肩膀上時已經(jīng)途徑了初晨的寒冷。
晨洛走到樓道的時候，時楠突然給他發(fā)來了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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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子雖然站在主席臺上，但是目光卻一直望著校門口，她腦海里一直在期待著巖川朝她奔來的畫面，她的遭遇是很不幸的，她已經(jīng)數(shù)不清為此在昨夜哭了多少次，偶爾平靜下來的諾子，卻很茫然。
她的眼皮紅腫著，嗓子眼里偶爾會抽泣一下?；蛟S她對于這些苦難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不再有像別的女孩一樣撕心裂肺的樣子，她只是安靜著，安靜著，去逃避。
但是，并不是所有苦難都只是忍一忍就可以逃避過去的。
下課，人群紛涌而至，很快便將諾子圍成了一個圈。所有人的眼睛像激光一樣，聚焦在諾子身上。
沉默的諾子，臉一下子便紅漲了起來，她的淚開始控制不住地向下流淌著，她的內(nèi)心世界如同相撞的冰山，巨大的撕裂聲詮釋著山體的崩塌，隨之而來的便是整片令人恐懼的海水無情地吞噬。她害怕極了，所有的冷眼全部照向她，所有的唾沫全都朝她噴涌，所有指責(zé)與謾罵，朝著她撲面而來。
她的臉頰正在發(fā)燙，正要隨時爆裂一般。
若這個世界可以平復(fù)，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價。
容老師從教室里出來，看見國旗下圍著一群人，便慌忙地朝那里趕去。
容老師撥開人群，跑上主席臺，拉起諾子的手便離開了。
辦公室，天花板上的幾只電風(fēng)扇吱呀吱呀地轉(zhuǎn)著，窗簾的綢邊輕輕拍打著海棠花的葉片，幾個老師低頭整理著資料，沙沙的書聲摩擦著這個時光難得的寧靜。
“老師，我錯了，我錯了！”諾子一邊顫抖著自己的嗓音一邊擦著自己的眼淚?！拔也辉搸謾C，我不該這樣做！”
諾子的開口，驚擾起魚缸里的魚兒們驚愕地逃竄，幾名老師抬起頭來望了一眼諾子，隨后便繼續(xù)整理他們的功課了。
容老師遞給了諾子幾片衛(wèi)生紙，輕輕安慰她：“不要哭了，擦擦眼淚，什么事情都可以過去。”
諾子本以為容老師會要劈頭蓋臉罵她一頓，沒想到她突然間這么溫柔，倒是讓諾子覺得很不適應(yīng)。
“罰站的時候，難過嗎？”容老師問道。
諾子點點頭，并沒有說話。
“你曾經(jīng)是個好學(xué)生，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是，但是你為什么當(dāng)初在那么好的班級卻突然來到了這兒，說實話我在了解你以前時還挺震驚的，因為我在接這個班級的時候就已經(jīng)灰心了。我來這里并不是想要提高你們的成績，而是要管好你們，你們這個落伍的三十來個學(xué)生首先都不會做人，怎么能夠?qū)W好呢？
“這里都是正在被這個時代淘汰的孩子，他們打撲克、抽煙、喝酒，從來沒有聽過課，自律性極差，所以學(xué)校安排我來帶咱們這個班級。但是你偏偏出現(xiàn)，你是唯一一個沒有被他們所吞噬的孩子，你的成績優(yōu)秀，你的自律也無瑕，我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欣喜，這，是我的喜。
“我了解過你的父母，每次家長會他們都會有理由推脫掉，那么我能感受到你被冷漠的感覺，你好安靜，其實也時孤獨，我不知道你為何當(dāng)初突然墜落到了這里，但是這次又查到你玩手機，我覺得你已經(jīng)開始慢慢放棄你自己了，這，是我的悲。”
容老師說了一大堆語重心長的話，結(jié)尾時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目光中像是閃著一顆明媚的星辰逐漸失去了它的光彩，變得荒涼。
諾子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眼淚又開始不停往地上掉。
“我不管你為何會帶手機，也不管你為何會違反校規(guī)，因為我相信你，也希望你不會和他們一起墮落，我一向很看好你，包括現(xiàn)在?！比堇蠋熣酒鹕韥碚砹艘幌轮Z子的領(lǐng)口。
“回去寫兩千字檢查，手機放假的時候再還給你，其他的沒有什么了，你可以回去了?！?p> 在學(xué)生們的眼中，甚至在辦公室坐著的老師的眼中，容老師向來都是以嚴厲著稱的，可這次她的班里發(fā)生了這么嚴重的違紀她卻沒有罵過諾子一個字。或許容老師當(dāng)慣了這個使學(xué)生們厭煩可恨的人，或許容老師在班級里每逢節(jié)假日都不曾得到過學(xué)生們的祝福。
但是每個老師打心底里依然是愛自己的學(xu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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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川在柔軟的床上，晨曦灑在他忽高忽低的肚子上，鳥兒在窗外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窗外的灑水車，在陽光的折射中織出了一道繽紛的彩虹。過往的車輛開始在這個初醒的街道上碾下忙碌的痕跡。
手機在巖川的耳邊震動著，因為經(jīng)常偷偷將手機帶進班里的巖川不設(shè)置鈴聲，所以這讓他錯失了很多的消息。
手機依然跳動著，巖川也終于從夢中醒了過來。
“喂……誰呀！”巖川揉著自己惺忪的眼睛，慢吞吞地問。
“猜你也還在睡覺，真是的！”
“哦，阿洛啊，怎么了？早自習(xí)下了嗎？”
“你速來醫(yī)院！還是原來的地方，藍康！”
巖川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情況，晨洛便掛掉了電話。餐桌上是媽媽上班前時煮的粥，已經(jīng)涼了很久，巖川大口喝了幾口，便拎著書包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