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氣一躍,直擊女鬼頭部,她血紅的眼睛盯住我,見我出招,不閃不避,抬起右手就是一抓。
敏銳的感覺到這女鬼指甲上附著的怨氣,怨念極強,怕是能輕易折斷我手中的劍。
提劍翻身,女鬼的指甲與寶劍的刀刃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險險的避過這一招,順利的翻到女鬼身后,朝著她的膝蓋刺了一劍。
哀嚎震天,尖銳的叫聲直沖面門。
我順勢一滾,躲開了女鬼的指甲。
“唐姑娘,我們助你?!迸n^與馬面再祭出勾魂索,纏住女鬼雙臂,將她雙手拉開。
“刺她心口?!瘪R面大叫。
我迅速站起,使出唐家槍法第一式,一劍擋開她的左腳,再一個回馬槍,直沖她心口狠狠地刺下。
女鬼發(fā)出最后的哀號,震斷了勾魂索,我來不及拔劍,那長指甲已至面門。
手中緊握的寶劍似乎感應(yīng)到了危險,發(fā)出陣陣鳳鳴。
既然拔不出劍。
那就只能這樣了。
我左腳輕點,兩手握劍,利用身體帶動劍身旋轉(zhuǎn),直接破開了女鬼的身體。
長長的指甲剛觸碰到我的發(fā)端就軟軟的垂下去。
我望著差一點就戳到我眼睛的紅色指甲,輕輕地緩了口氣。
只聽得牛頭喊道:“姑娘小心!”
剛才已經(jīng)軟下身去的女鬼,突然又“活”了過來,寶劍已經(jīng)絞入女鬼身體,被卡的動彈不得。
我只能提氣向后躍,躲過致命一擊。
失了兵器,與那女鬼纏斗便不再占上風(fēng),恐難以近身。
那女鬼并無技巧,不過憑著一雙長指甲與渾身怨氣,若要徹底擒住,怕是要先化了她的怨氣。
冥府可化怨氣的東西極少,忘川河水便是一個。
可我也只是區(qū)區(qū)一個鬼魂,無法汲取忘川河水。
我順著奈何橋向上看。
一口大鍋吸引住我的視線。
孟婆湯?
我轉(zhuǎn)身看向一名鬼差。
“孟婆熬湯的水是取自忘川嗎?”
鬼差愣了愣,似乎沒料到我在緊要關(guān)頭會問這個。
“是……是啊?!?p> “將她引到孟婆湯那兒?!蔽覜_著牛頭馬面喊到。
然后矮下身去,試圖拿出那把劍。
那女鬼被我一激,立馬發(fā)起狂來,長長的指甲企圖將我撕碎。
我拿著長劍一挑,那女鬼立馬痛的喊叫起來,借著她的長指甲,我極力一扯,帶出了長劍。
女鬼徹底被我激怒,直沖我而來。
我一邊用劍擋住要害,一邊往孟婆的湯鍋那兒跑。
眼看就要撞上那口大鍋,我以劍為槍,抵住大鍋上方的銅環(huán),躍了過去。
身后緊跟的牛頭,馬面與一眾鬼差們,放出勾魂索,將女鬼的雙腿緊緊捆住。
女鬼跌進那口大鍋里,發(fā)出可怕的哀號,像是將死的野獸,令人心驚。
我剛剛站定,卻聽見牛頭大叫“姑娘!”
話未說完,一陣巨大拉力,將我直接拽到。
我仰面跌在地上,寶劍瞬時脫了手,直接被拖拽到鍋邊。
鍋中的孟婆湯由于吸收了怨氣而冒出許多泡泡,像是被燒熱的水。那女鬼在鍋中掙扎,孟婆湯順著鍋邊流下,透過我的衣衫,燎的生疼。
頭發(fā)也在這次拖拽中散開,被女鬼的長指甲一抓,扯的頭皮一痛。也不知那女鬼哪來的怪力,拖著我就要往鍋里去。
隔著翻滾的湯水,我能清楚的看見那雙駭人的紅眼,里面濃黑的怨氣被沖刷出來,她卻是感覺不到疼痛,只一心想拉我陪葬。
我慌了一瞬。
耳側(cè)一陣銀光閃過,大把青絲落入湯水,瞬間沒了蹤跡。鼻端嗅到清冽的沉水香,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待反應(yīng)過來,我被陸璃單手拽住,從女鬼手上搶了過來,他的手還牢牢的扣在我的腰間,隔著薄薄的衣衫,熱的不敢置信。
我吃驚的仰頭看他,被利劍切斷的頭發(fā)隨著我仰頭而貼在面頰上,陸璃一手執(zhí)劍,長身玉立,倒是瀟灑。
陸璃低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小弧度的彎了一下,我直覺不好,果然這廝就松了手,我就這么面朝地的摔了個結(jié)實。
疼死我了。
我將將爬起,一雙瑩白修長的手指徑直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張嘴,接著,也不知給我吃了什么,竟入口就化了。
我忙著撐地干嘔起來。
當(dāng)然是什么都沒有吐出來。
抬頭怒視陸璃,我站起來,一擼袖子就準備和他打上一架。
“這……陸先生,這月華。”牛頭一臉為難的看著陸璃。
陸璃指著從地上爬起的我,淡定的說:“她吃下去了。”
周圍一下聚集了數(shù)到視線,牛頭搓著手說:“那月華可是月宮的禮物……”
陸璃此時還拿著我的劍,劍身泛出淡淡青光,他隨意的抬手揮出一劍,劍光貼著牛頭飛出幾丈,一直到把忘川水切出一條斷流,才堪堪停下。
不過一瞬,忘川有歸于平靜,剛才的抽刀斷水不過像是場幻覺。
牛頭的冷汗順著額頭流下。
“手滑。”陸璃誠懇的說。
明明是這廝強行喂我吃下“月華”,這會卻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干的卻是強盜的勾當(dāng)。
我望著一眾沉默的鬼差。
陸璃果然是黑商,威脅的很到位。
心中的火氣突然消散。
既然是獻上來的珍寶,應(yīng)該吃不死人吧。
陸璃把劍遞給我。
我沉默的收劍回鞘。
陸璃抬腳往“千瘴”的方向走去。
無人敢攔。
我跟在后面,走了不過幾步,只聽見牛頭與馬面商議著要去告訴閻王。
看著陸璃的背影,仍舊云淡風(fēng)輕的,想來閻王也不能拿他怎樣。
我在后面撇撇嘴。
今日之事,陸璃明明能應(yīng)對,非要推我出去,看來是早知那月華的好處,故意引起混亂,好得東西罷了。
揉了揉肚子,那月華下肚,并無不適,只心中惴惴,怕這陸璃后來是要取出來的。
跟著陸璃回了“千瘴”,他倒是好,跑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坐著,手上還拿著本游記,看的是津津有味。
我一身泥濘,原本丁香色的衣衫全無本來面目。頭發(fā)還被削了半截,亂七八糟的飄在半空,散著發(fā),活像是女鬼一個。背上被拖拽,火辣辣的疼得正歡。
我站在桌前看著他。
“我吞了月華?!蔽覑瀽灥恼f,這廝沉得住氣,進了店,一句話不說,任我隔應(yīng)自己。
陸璃終于是放下書,抬眼看我一眼。
想起那女鬼發(fā)狂的模樣,心中更是不安。
“我……會不會也怨氣纏身?”
陸璃打量我一番,像是再看白癡。
“椿,集日月之華,怎會有怨?!?p> 說罷,繼續(xù)讀書,不再看我。
我終于放下心來。
這廝終于沒再算計我。躺在床上的我如是想,也許……陸璃本也不壞吧。
就是為人奸滑了些。
我閉上眼,沉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