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毅此刻心中也有一些忐忑不安,被俘之后,蒙荻并沒有難為他,而且還留下了他的幾個親兵,兵器自然全部都被收繳。
聽說蒙荻還專門派人給那些傷員治療,盡心盡力,而且這一段時間雖然蒙荻沒有見他,不過一應(yīng)待遇,依舊按照他的身份來供應(yīng),只是不能自由行走罷了。
一直到了中午時分,有人便來相請,說是齊國來人,潘毅心中十分羞愧,臨行之時高張曾有交代,此戰(zhàn)非以攻城為要,而是要徐徐圖之,建議試探晉國的反應(yīng)。
卻是沒有想到一上來自己就成了人家的俘虜,所以潘毅的心中有些糾結(jié),懷著這種心情隨著來人一直到了大廳之中。
此時眾人已經(jīng)落座,蒙荻伸手作請,態(tài)度謙和的說道。
“潘將軍請坐,今日國公子和田公子正好前來,希望我們兩國能夠化干戈為玉帛?!?p> 話說的很是客氣,完全沒有提到之前的戰(zhàn)斗,而是明確的表達了態(tài)度,那就是希望在一段時間之內(nèi),齊魯兩國可以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安定。
潘毅對著國原和田常,以及蒙荻行禮之后,默然不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時候田常跟國原對視一眼,隨后笑著說道。
“齊魯原本乃是姻親之國,而且還是鄰邦,本應(yīng)該相互守望,無奈魯國如今得晉國之助,對我齊國堤防慎重,所以才時有摩擦。”
“要是蒙子能夠說動魯侯,與我齊國世代修好,那我兩國之間就再無邊患之禍了。”
話說的很漂亮,但是很明顯是在顛倒黑白,齊強而魯弱,當(dāng)年雖然齊魯之間有了長勺之戰(zhàn),不過后來魯國軍隊還是追隨齊桓公爭霸天下。
只是后來齊國屢屢侵魯,被迫無奈之下,魯國只能向當(dāng)時的霸主晉國求援,所以兩國才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蒙荻心里面自然清楚,也沒有開口辯解,而是嘆了一口氣。
“如今魯國之政在季孫氏手中,而季孫氏之權(quán)又握于陽虎之手,蒙某如今剛剛在魯國立足,魯候怎么會聽從我的建議?不過蒙某確實有心與齊國修好,還望田公子,轉(zhuǎn)達相國?!?p>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一起面談的事情,自然都是說的冠冕堂皇,真正的交易還沒有開始,無非就是注意不要留下話柄就好。
所以眾人也沒有深談,宴席過后蒙荻送他們回到驛館休息,然后返回府中等待人來。
兩個時辰之后,國原先來拜訪,蒙荻出門迎接,思想相見,彼此之間就沒有那么多的禮數(shù),也相對放松一些,蒙荻笑著拉住國原的手,當(dāng)面致歉。
“當(dāng)日不透露真實姓名,也是為了以防不測,還希望國公子見諒?!?p> “蒙兄瞞得國某好苦,當(dāng)日在鷹嘴崖之時,國某就覺得蒙兄絕非常人,遇事果斷,而且臨危不亂,還救了國某的性命,如今想來真是國某眼拙,沒有識破蒙兄的身份。”
國原這次前來主要有兩個目的,一來是看看蒙荻此人如何,二來就是想要問一問他的志向,如此國氏也就可以確定他們怎么對待蒙荻。
雖然說齊國勢大,不過魯國卻是有著地形之力,魯國以北是泰沂山脈,東邊則是有沂水,所以鄆邑就成了兩國爭奪的重中之重。
如果蒙荻果非常人,那么齊國再強行進攻,恐怕還會失敗而回,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因為蒙荻如今剛剛成為魯國的大夫,立足未穩(wěn),所以還是能夠爭取一下的。
所以國原這個時候心里面,就在盤算著要怎么做,才能交好對方。
蒙荻一笑,回想當(dāng)日的種種,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說起來當(dāng)日前往齊國,也是想要得到通商燕國的道路,竟然沒有想到會起了那么多的波折,不過總體說來有驚無險,還能結(jié)交國公子這樣的人物,這是蒙某的運氣?!?p> 說罷之后他伸手做請,兩人進入房中分別落座,國原有些奇怪的問道。
“魯國與晉國不是盟國嗎,蒙兄想要經(jīng)商,為何不前往晉國,至少也可以跟我齊國通商,為何反而舍近求遠前往燕國?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難言之隱?”
對于這其中的原因,蒙荻自然不能明說,既然現(xiàn)在齊國打算挑起他與陽虎之間的矛盾,從而坐收漁利,所以他就準備來個順水推舟,臉上露出苦笑之色。
“如今晉國的執(zhí)政乃是范鞅,貪婪無度,在昭陵大會上,公然向小國索取賄賂,像我這樣的魯國大夫,剛剛立足錢財之物尚且不足,前往晉國經(jīng)商恐怕會困難重重?!?p> “而且晉國鑄刑鼎,公然踐踏周禮,此乃不軌之舉,所以蒙某認為,若是晉國繼續(xù)由范鞅執(zhí)政,那么衰落之事就難以避免,既然如此蒙某不得不做兩手打算。”
這話說的國原精神一振,看年紀蒙荻跟他相差仿佛,但是論見識他就要自愧不如了,不過他的心中也有一些疑惑,便開口說道。
“晉國獨霸天下百余年,時常也有內(nèi)亂發(fā)生,不過最后都安然度過,如那趙鞅便是晉國年輕一輩之中頗有進取之人,如今年紀輕輕,已經(jīng)成為上軍將,前途也是不可限量?!?p> “雖然如今的范鞅道行逆施,惹得晉國上下天怒人怨,不過到底已經(jīng)年邁,而智躒乃是老成持重之輩,如今貴為中軍佐,由此看來,晉國將來未必會衰落?!?p> 國原這么說,主要也是因為晉國稱霸的時間太久,各國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龐然大物存在,所以一時間之間難以接受這種轉(zhuǎn)變,或者說期望著是這樣,但是事實上卻是不敢做出行動。
聽到這話以后,蒙荻笑了起來。
“趙鞅確實有才干,在領(lǐng)地之內(nèi),禮賢下士,重用賢臣,并且釋放奴隸重賞軍功,但是國公子不要忘了,當(dāng)初鑄刑鼎之時乃是趙鞅在范鞅的鼓動之下做出來的。”
“由此可見,這趙鞅也是一個野心勃勃之輩,如今晉國的六卿之中,各為私利,公室權(quán)利旁落,國公子不見今日之魯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