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科室同事都外出任務(wù)去了,何珊珊下班早。原本想著給柳明蔭打電話約他吃飯??刹恢罏槭裁此⑿挪粫?,電話不接。
她翻了一圈通訊錄,看到董俊生的號碼時,猶豫了一下還是作罷。
半年前她從濱州大學外語系畢業(yè),沒有聽從父母讀博的建議,直接參加了工作?,F(xiàn)在是濱州外事辦一名翻譯。
因為是新人,她要學習的東西還挺多。找不到合適的人一起消磨,只好留在辦公室加班。
原本只是想著整理一下白天的工作記錄,一抬頭居然已經(jīng)到了晚上九點多。外事辦離濱大不遠,她干脆棄車溜達回去,準備到校門口隨便找點吃的。
她沒想到會碰到柳明蔭和冉淺淺,她以為他最近跟著導(dǎo)師新開了課題,忙得沒時間搭理她。
門口的這家面館,她并不陌生,是她和柳明蔭、董俊生經(jīng)常來小聚的地方。
她知道從小到大,除了自己,喜歡阿蔭哥的人還有很多。
可阿蔭哥一向都是酷酷的,能有膽量靠近的,她都替他無聲無息地解決了。他即使知道,也只是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頂,不會多說一句話。
這么多年,她都記不得打碎了多少少女的玻璃心。
她一直覺得他對自己是特別的。雖未開口,他肯定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她在等他主動開口,這些人,他不說,她就慢慢等。
面館的玻璃擦得真是干凈啊,原本趕路的她,一抬頭就看見他對著一個陌生的女孩發(fā)懵。
女人第六感相當靈敏,那一眼讓她腦中立馬響起一陣無聲的警鈴,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在晃動,卻又沒有聲音。
那個陌生的女孩背對著自己,一頭蓬松的頭發(fā)覆蓋住小半個后背。她突然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的女孩讓一向冷清的阿蔭哥出現(xiàn)了熾熱的眼神。
她站在路邊的陰影下看了一會,最后決定站在門口等他們出來。
看見冉淺淺的裝扮和尊容,何珊珊心里的一塊石頭‘咚’地落了下來??伤€是不由自主地表明了一下身份。
柳明蔭聽見何珊珊的問話,扭頭看了她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
冉淺淺遂揮手向二人道別。
吃飽飯,果然腦袋要清晰很多,這些年,冉淺淺雖然過得渾渾噩噩,但不是真的傻。
何珊珊那最后一句有意的問話是在強調(diào)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吧。而眼神的左右躲閃,泄露的是她心底的不屑吧。
冉淺淺想,這個世界總有一種人明明對對方有千百萬個鄙視和白眼,卻又非要表現(xiàn)出親近和禮貌。可細細體會,她們的親近和禮貌之下,暗藏著讓人更加受不了的冷漠和距離。
管他們呢?跟我有毛關(guān)系啊?她搖了搖頭,試圖把腦袋中的殘存影像給抹去。
深夜的公交車坐著也不錯,看著空蕩蕩的車廂,窗外的霓虹燈一閃而過,她自在地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前面公交車司機通過倒車鏡看了一眼翹著二郎腿的她,微微笑了笑。
冉淺淺走到巷口看見馬叔正在收拾車攤。
她一腳跨過臺階,蹦跳著上去,“馬叔!你還沒下工呢?”
馬叔抬起頭看見是她,立馬笑嘻嘻地說道:“淺淺啊!我正準備走呢?!?p> 冉淺淺蹲下身幫馬叔一起收拾一地的螺絲、扳手等工具。
“不用,不用,淺淺!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今晚又干啥去了?”
她手上不停地回道:“哦!我晚上去夜大上課了!”
“還在上?。 ?p> “嗯,課程快結(jié)束了!”
“我就說你是個好孩子!誰家父母舍得把你扔了??!”馬叔一邊念念叨叨,一邊嘆口氣說道。
父母扔下我?她手中動作一滯。是啊,這么多年,自己好像從來沒告訴過馬叔為什么一直一個人在外面。
她抬起頭,看著馬叔,輕聲的說道:“馬叔,我父母都去世了!”
馬叔一愣,蒼老疲憊的臉上一陣凄然的表情,“?。∧氵@個孩子,你咋從來沒說過呢?我跟王大嬸一直猜測你是因為跟父母鬧別扭才獨自住在外頭!”
“哎,真是可憐的孩子!”他嘆息了一聲,手上又開始忙碌起來。
兩個人不一會兒就把車攤收拾整齊,馬叔‘呼啦’一聲拉下卷閘門,拔下鑰匙?!白甙?!”
冉淺淺到家時,看見西屋的燈還亮著,心里一陣歡喜。想著,瑤瑤這妞今晚終于沒有那么早躺下。
聽到響動,蘇水瑤主動給她開了門。
她看見冉淺淺的面容,大吃一驚,“冉冉!你怎么回事?”說著,她直接上手去掉冉淺淺的眼鏡。
“怎么了?”冉淺淺一陣奇怪。
蘇水瑤沒跟她多啰嗦,直接把她拉到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面。
冉淺淺在鏡中一看見自己的樣子就哈哈哈大笑。
浮腫的眼睛、凌亂的頭發(fā)、花貓似的臉龐,簡直就是一副化了妝的小丑。
“你…你…你不會就這個樣子在外面混了一晚上吧?”穿著真絲睡衣的蘇水瑤眼睛瞪得滴溜圓。
要說這個蘇水瑤也是個奇葩,白天是一副一絲不茍的技術(shù)女形象,晚上卻是成熟性感的睡衣女神!
簡直是赤裸裸地雙重人格的展示!
一看見她又抖又閃的睡衣,冉淺淺就想上去蹭兩把。
想著,她又準備去摸一下蘇水瑤的胳膊。
蘇水瑤一把拍開她的臟手,嫌棄地說:“臟死了!起開,起開!”
冉淺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直到笑得有些直不起來腰。
“你講對了,我就這樣,一晚上見了無數(shù)個人!”
于是,冉淺淺把她去了墓地碰到莫名其妙的男人、上課、偶遇何珊珊等等一股腦兒地倒個干凈。
“我的天!”蘇水瑤驚得就差下巴頦沒掉下來。可聽到她說去墓地時,又有些難過,干脆轉(zhuǎn)身一把抱了抱冉淺淺。
“去去去!剛才還嫌棄我臟呢!”冉淺淺一把推開她。
“下次不準晚上一個人去墓地了啊,你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今晚沒把你嚇死就算你走狗屎運了!”
“嗯,今天也是臨時起意。對了,你覺得那個何珊珊怎么樣?”
“按你的描述,她的性格應(yīng)該跟她的長相不太一致!”
蘇水瑤雖是理科生一枚,可她有時候?qū)θ说呐袛嗪屠斫膺€挺精確。所以,她們在一起的一個愛好就是八卦和分析共同認識的人。
“算了,就是隨便問問,反正以后我們也不會跟這種好學上進、前途光明的乖乖女打交道?!比綔\淺邊說邊扯下假發(fā),準備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