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城
骨碌碌的牛車載著一只狗和一個(gè)穿著破爛的小女孩向著城門口駛?cè)?,邊上還有一個(gè)婦人跟著牛車一路行走。
阿壽坐在板車上隨著出城的人流,興奮的左顧右盼。
已經(jīng)對他有了一定了解的沈星只能咳嗽兩聲提醒他,“阿壽,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收斂一點(diǎn)?!?p> 這小孩太能折騰,依沈星的意思給他遮掩一下容貌,來個(gè)男扮女裝能平安出城就好。但這小子跑到大街上,自己硬生生搞了一場賣身葬狗的大戲,引起無數(shù)人的圍觀,那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換了別人早就謹(jǐn)言慎行、東躲西藏了,這孩子倒是能自得其樂。
沈星沒辦法只能陪他把戲演完,還得花銀子把他再買了回來,這才有了雇牛車?yán)酆凸啡コ峭獾膱鼍啊?p> 剛剛還上演生離死別的人,這會兒興致勃勃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裝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gè)小可憐,只能賣身才有錢葬我家大黃。”阿壽趕忙小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然后又一臉興奮的小聲說:“大娘,這可比唱戲好玩多了?!?p> 沈星無奈的一扯嘴角,也不接他的話。這心也太大了,現(xiàn)在還忘不了玩呢,看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上一世也不知怎么把自己折進(jìn)去的。
阿壽很得意于自己的機(jī)智,看吧,他眼光就是好,遇到一個(gè)這么有意思的人,還能趁機(jī)離開縣城。他沒告訴沈星他知道劉公子是誰,這可是沈星的把柄。
如果沈星敢出賣他,他就說沈星跟他是一伙的,他倆誰也別想好過。
他就是這么聰明!想到這里阿壽像只偷腥的小貓,一個(gè)人抿嘴直樂。
前邊拉車的大爺忍不住回頭可惜的看了眼阿壽,可能沒見過這種能為了一條狗賣身,還呵呵傻樂的人。
阿壽見有人看他,晃晃自己的小胸脯,還又挺了挺,露出他的招牌小白牙。
大爺頓時(shí)用一言難盡的眼神望向沈星,怕不是買回個(gè)傻子喲。
沈星也一臉不忍直視,這孩子不光心大,愛折騰,愛玩,臉皮還厚的堪比城墻。
“你一會兒可別演過了,順利出城最重要?!毖劭闯情T近在眼前了,沈星不放心的叮囑道。
阿壽也收起玩鬧的心思,鄭重點(diǎn)頭。
城門口依然有重兵把守排查。
離城門越來越近,沈星也跟著緊張起來,眼看就到他們的時(shí)候,沈星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幾個(gè)人?出城做什么?”輪到沈星的時(shí)候,守門的軍卒上前查看牛車,對趕車人詢問道。
“回軍爺,三人?!壁s車人趕忙說,回道出城做什么時(shí),又吱唔著就是說不出口,“那個(gè),出城???”
軍卒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給同伴們使了個(gè)眼色,幾人成包圍之勢,向沈星三人圍攏過來。
趕車人嚇得更說不出話了,兩腿打顫起來。
“這是什么!”軍卒審視著幾人,將牛車上的草席一槍挑飛。
‘嘩楞楞’其他幾位軍卒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媽的!”緊接著就聽到軍卒一聲怒罵,“耍老子玩呢!”
原來牛車上放著一口薄皮小棺材,大黃就躺在里面。用阿壽的話說,怎么說大黃也是同他一起搶過吃食,搶過地盤的難兄難弟,做戲要做全套,他阿壽的難兄弟怎么也要走的體面一點(diǎn)。
沒想到卻讓軍卒們誤會了。
“軍、軍、軍爺,那個(gè)小娘子是、是賣、賣身葬狗,我送她們出、出城的?!壁s車人終于結(jié)結(jié)巴巴的把話說完了,早知道給再多也不接這趟活,嚇?biāo)浪恕?p> “什么?那你他娘的支吾什么,讓咱們兄弟幾個(gè)白緊張一場?!比缓筌娮溆钟闷娈惖难凵翊蛄堪?,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娘子長得不錯(cuò),腦子不好使,聽說過賣身葬父,賣身葬母的,沒聽說過賣身葬狗的。
沈星這會特別想離阿壽遠(yuǎn)遠(yuǎn)的,假裝不認(rèn)識他,她也是腦抽了才同意了阿壽的胡鬧,現(xiàn)在好了,節(jié)外生枝了。
阿壽像是沒聽到別人笑話他,正拿著沈星給他準(zhǔn)備的小手絹,悲悲切切的擦著眼角。心里不住的罵娘,笑什么笑,小爺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氣勢,都快被這些人笑沒了。
“小娘子,你賣誰不是賣,不如跟著我!”軍卒說完還不太在意的瞥了沈星一眼。
“你們在做什么呢?”
沈星一看是今天上午就守在城門口的中年山羊胡,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中年山羊胡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問道。
“燕先生?!避娮鋷兹硕枷蛩Ь吹男卸Y。
才剛調(diào)戲阿壽的那個(gè)軍卒上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講了一遍,山羊胡點(diǎn)頭后掃了沈星一眼,看向阿壽,“抬起頭來?!?p> 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
“叫什么名字?”
“大妞?!?p> 見面前這個(gè)小丫頭眼神好奇的看向自己,山羊胡蹙了蹙眉頭,遠(yuǎn)處看有那么幾分像那人,近看又無相似之處,再說這還是個(gè)姑娘家。
山羊胡嘆了口氣,他也是在京城見過那人才被派到這邊來的,但找一個(gè)人哪那么容易,茫茫人海,無異于大海撈針,也是他心急,現(xiàn)在看誰都有可能是那人。
“這是你的狗?”山羊胡一瞬不瞬的盯著阿壽,不錯(cuò)過他的任何一個(gè)表情動作。
“嗯?!卑埸c(diǎn)頭,然后又悲傷的盯著大黃。
沈星在一邊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露出破綻。
“為什么要賣身葬狗?家里沒別的人了嗎?”山羊胡還是不放過阿壽。
“大黃是為了救我,都是我???”說完撲向裝著大黃的小棺材,“大黃,我對不起你。”然后就嗚嗚嗚的哭起來。
山羊胡的眉頭舒展看來,這姑娘口音明顯不是京城那邊的,倒像是本地人,看來是他多疑了。給軍卒使了個(gè)眼色,山羊胡又踱步離開去盯著其他人了。
軍卒會意,示意趕車人可以離開時(shí),阿壽還在唱念做打哀悼他的大黃,旁邊還有勸他節(jié)哀的,讓他演的更起勁了。
沈星好不容易把阿壽拖回牛車上,幾人出了城門。
來到上午跟孟老頭約好的地方,趕車人幫她們將小棺材搬下車,頭也不回的趕著車走了,活像后面有什么東西追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