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閘北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報告處座,通過這段時間的調(diào)查,幫派問題是造成閘北治安混亂無序的主要原因,惡性案件屢有發(fā)生,稍微富裕的階層,都會選擇離開閘北到租界安家落戶,這種情況日積月累之下,閘北就成了貧民區(qū)的代名詞?!?p> “你有什么好辦法沒有?”
“以卑職之見,要想改變這種局面,首先必須規(guī)范警務(wù)部門,如發(fā)現(xiàn)玩忽職守、甚至和幫派分子沆瀣一氣者,一律予以辭退,永不錄用。其次要抓幾個為非作歹、民憤極大的典型處以重刑,起到一個殺雞儆猴的作用。比如,福熙路的阿毛,虬江路長途汽車站的吳寺寶?!?p> 戴老板輕輕點了點頭,和顏悅色的說道:“很好,這個情況我知道了……道三,這次把你從南京調(diào)過來,調(diào)查閘北治安情況,其實只是一個幌子,對你,我另有重用!”
周煒龍愕然無語,自己在閘北明察暗訪了一個多月,現(xiàn)在戴老板來了這么一句,這不是瞎耽誤工夫嗎?
戴老板看出了他的不解,微笑著說道:“我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讓你盡快熟悉工作環(huán)境,對上海有一個起碼的了解。另外,我讓你物色幾個新人,有進展了嗎?”
周煒龍說道:“一共發(fā)展了五個人,尚處在考察期,稍后我會把名單呈報給您?!?p> “短短一個月時間,發(fā)展了這么多人,成績斐然啊,不過,切記一點,千萬不能讓共黨分子混進來!”
“您放心,他們的身份背景,我都做了細致的調(diào)查?!?p> “共黨無孔不入,馬虎不得啊……當然了,你辦事,我還是很放心的?!?p> “感謝處座信任。”
戴老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了周煒龍一會,說道:“我準備讓你接手特務(wù)處上海站的工作,站長兼任情報處長,翁光明做你的副手,擔任行動隊長一職?!?p> 周煒龍面露感激之色,躬身說道:“感謝處座栽培!煒龍必當恪盡職守,竭盡所能!”
戴老板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疊文件袋,說道:“這是特務(wù)處在租界的潛伏人員檔案,你一定要妥善保管?!?p> “是?!敝軣橗堧p手接過文件。
戴老板輕輕嘆了一口氣:“現(xiàn)如今,日本人越來越猖狂,連美國人的地盤也敢搶,生生在虹口劃出一個所謂的日租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道三,你對時局怎么看?”
周煒龍想了想,說道:“我贊成文白將軍的策略,對付日本人應(yīng)該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他打我,我不還手,第二階段,他打我,我才還手,第三階段,我判斷他要打我,我就先打他!”
戴老板點了點頭:“文白將軍大才,他的見解我完全同意,只不過,國府內(nèi)部反對的聲音也不少,比如汪京蔚、陳恭搏之流,還在幻想通過談判和平解決東北事宜……”
兩人閑談了一會,周煒龍起身告辭。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周煒龍先沏了一杯茶,然后拿過文件袋,逐一查看潛伏人員檔案。
檔案內(nèi)容很詳盡,潛伏人員的代號、特長、包括加入特務(wù)處的經(jīng)過,引薦人是誰,以及在租界的住址等等。
打開其中一個文件袋時,周煒龍粗略瀏覽了一遍,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自言自語的說道:“想不到,竟然這么巧……”
文件上寫的很清楚:鄭重,代號老鷹,特務(wù)處上海站潛伏人員,住址,法租界福煦路330號……
…………
法租界。
福煦路330號。
鄭重雙手叉著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憤憤不平的說道:“這些小日本子,真他娘的八格牙路,一點信譽也不講,定好了事情,說變卦就變卦,這不是存心拿人消遣嗎?思齊,我要是你啊,肯定不能善罷甘休!”
徐思齊坐在沙發(fā)上,在手里掂了掂那塊銀元,說道:“看在錢的份上,我不跟他們計較?!?p> “一塊錢就把你打發(fā)了?堂堂徐家大少爺,就值一塊錢?”
“要不然還能怎么著,我惹得起日本人嗎?真要動粗,沒我好果子吃,再說了,一塊錢也不少了……對了,鄭重,你們洋行一個月給你發(fā)多少薪水?”
“額、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總共四十塊多一點?!?p> “還行,不算少?!?p> “我就納悶兒了,憑你的條件,伊藤商社還有啥不滿意的?”
徐思齊拿起剛買的世界報,一邊瀏覽著報紙一邊說道:“可能是他們有了更好的人選,也可能是別的什么原因,誰知道了……”
鄭重坐下來,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思齊,工作的事兒,別著急,慢慢來,明天公休日,我陪你到處轉(zhuǎn)轉(zhuǎn),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十里洋場花花世界!”
徐思齊點了點頭,漫不經(jīng)意的隨口問道:“中午的時候,城隍廟那邊有人打槍,出什么事了嗎?”
“……你今天去城隍廟了?”
“沒有,路上聽見的。”
“不是跟你說了嘛,那邊最近治安不太好,青幫洪門為了爭地盤,動不動就大打出手。”
“哦……明天幾號?”
“十六號,正月初八。”
“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nèi)タ丛拕“???p> “去哪看話?。俊?p> “黃金大戲院啊,你沒看見門口張貼的海報,《怒吼吧,中國》,從十六號開始,連演三天?!?p> “行,明天我陪你去?!?p> “王冠樵是什么人?”
“?。俊?p> 徐思齊把報紙遞過去,上面頭版頭條一行粗體字:昨日午時,城隍廟附近發(fā)生槍擊事件,疑為王冠樵遭不明身份人追殺。
鄭重看了一會報紙,隨手扔在茶幾上,說道:“知道斧頭幫嗎?”
“聽說過?!?p> “王冠樵就是斧頭幫的幫主,老百姓都稱呼他為抗日義士,思齊,以后要是遇到斧頭幫的人,盡量別招惹他們,那都是一幫不要命的家伙?!?p> 鄭重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即又笑道:“不過,斧頭幫都是安徽人,沒準兒看在同鄉(xiāng)的份兒上,對你網(wǎng)開一面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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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特務(wù)處在上海設(shè)立的機構(gòu)是“區(qū)”,只不過,“區(qū)長”這個詞,作者不敢寫,感覺改成“站長”比較好一些。
沉默似鐵
張治中,字文白。 書中這段話,確實出自張將軍之口。 以作者的理解,第一階段指的是九一八。第二階段指的是七七事變。第三階段指的一二八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