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開發(fā)區(qū)集云崖漁港碼頭一派熱火朝天,一艘艘漁船忙著做開船準備,船老大招呼伙計解纜、起錨,吆喝開船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熬過三個月的禁漁期,南州的漁民都鉚足了勁準備大干一場。
漁港內(nèi)船隊的最右側(cè)是一艘八成新的鐵殼拖網(wǎng)漁船,一名穿著黑色運動裝的年輕人盤腿坐著駕駛艙頂?shù)皖^玩手機,神態(tài)悠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明峰,準備,要開船了?!?p> 從船長室傳出一陣洪亮的吆喝,叫明峰的年輕人應(yīng)了一聲收起手機放入褲兜,沿著扶梯走下駕駛艙。
陳明峰是夏大三年級學生,世界杯冷門迭出害他輸?shù)玫籽澇?,欠了借吧一屁股債,為了還債他不得不上叔叔陳德水的漁船打工。
船上活兒累,風險大,幾乎沒有年輕人愿意出海打漁,直接導致船上人手緊張,只得靠漲工資吸引外地人來干。
算上船長陳德水和陳明峰,一共七個人,除了大副老高,其余的四個伙計全是外地人。
陳明峰也是奔著他叔叔開出一天六百的高薪來的。
漁船分三層,陳明峰和叔叔陳德水的床鋪就在頂層駕駛艙。說是床鋪,其實就是艙里的邊角地帶圍了一圈木板,隔出一個睡覺的地方。
“叔,我們往哪兒去?”
陳德水笑著說道:“別看我在海上混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這海里有什么我這心里還真沒譜。等別的船先出去,看看哪的行情好,咱就往哪跑?!?p> 陳德水中等身材,常年跑船皮膚曬得黝黑,突起的啤酒肚配上和善的笑臉不像是船長更像是午夜燒烤攤的老板。陳明峰身材高大,外貌隨了老媽長得濃眉大眼棱角分明,和陳德水站一塊半點看不出叔侄倆。
“跟著別人后面還有魚么?”
“海這么大,哪能撈完啊,就希望第一次出海順順利利的?!?p> “嗯嗯嗯。”陳明峰不住的點頭,他也希望打工順利。
賺錢還債啊。
陳明峰十來歲的時候就跟著父親陳德林和叔叔陳德水跑過船,后來陳德林攢夠了錢上岸開海鮮餐廳,他就再沒下過海了。這艘五百馬力的鐵殼漁船裝備了高科技的探魚器和北斗衛(wèi)星導航定位儀,陳明峰瞧著都新鮮。
下午五點十分,隨著船頭的一陣鞭炮聲,鐵殼船緩緩離港。
同行的漁船著實不少,排成一列向西南方向航行,大約航行了二十五分鐘,漁船分別向不同的目的地駛?cè)ァ?p> 陳德水掌舵折向東南方向繼續(xù)航行,陳明峰充當副手,留意駕駛臺上并列的四面顯示器觀測海水深度和海面下魚群的游動狀態(tài)。
航行了將近一個小時,陳德水指揮伙計將船兩側(cè)的漂網(wǎng)扔下海,隨后船尾的浮漂和鐵鏈也跟隨一起下海。
一般撒網(wǎng)之后要兩三個小時才收網(wǎng),為了讓開海的第一網(wǎng)打得魚多一些,討個好彩頭,陳德水特意拉著漁網(wǎng)在海上航行了四個小時。
晚上九點半,陳德水命令收網(wǎng),輥子在發(fā)動機作用下迅速轉(zhuǎn)動,將網(wǎng)繩一圈圈纏起來,把漁網(wǎng)慢慢拉上來。
這次出海的伙計四個人有三人是第一次上船的新手,很多活兒都不利索,陳德水交給大副老高掌舵,走出船長室親自指揮收網(wǎng),喊的嗓子都快啞了。
整個網(wǎng)兜拉上來以后,陳德水的臉色有些變了,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一網(wǎng)的魚不太多。
漁網(wǎng)打開,捕撈上來的海鮮“嘩”的一聲倒在船艙一個角落里,除了少許的鲅魚、刀魚,其余多是很小的鳀魚。
這次出海陳德水備了二十人一個月的口糧,加上漁具和其他雜費,一趟保本的費用是三萬,開捕的第一網(wǎng)就不理想,陳德水的臉色就變了,吆喝伙計的聲音更大了。幾名伙計心情也不大好,圍成一圈低著頭將魚分類,然后裝箱放到倉庫里,覆上冰,連說話的勁頭都沒有了。
“沒事兒,叔,這才第一網(wǎng),后面肯定大豐收。”陳明峰笑著安慰。
陳德水勉強笑了笑,眉頭皺得更緊了。
從夜間九點一直到凌晨一點半,一共下了三網(wǎng),前兩網(wǎng)收益不大,第三網(wǎng)卻是大豐收,陳德水緊皺的眉頭也展開了,樂呵呵的對陳明峰說這一網(wǎng)捕撈的貨好,能賣一萬多,頂上前面的錢。
收了網(wǎng),陳德水吩咐伙計把撈上來的蟹子和蝦煮了一大盆犒賞大伙,讓大副老高掌舵,他抓緊時間打個盹。陳明峰年輕力壯,熬夜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是一點都不困,躺在簡陋的床鋪上玩游戲。
唯一不美的就是網(wǎng)絡(luò)斷斷續(xù)續(xù),十分不爽。
吃飽喝足,四名伙計或坐或站,擠在前甲板抽煙聊天,第一次上船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適應(yīng)。
“看,流星?!币幻镉嬐蝗淮蠼幸宦暎种钢髂戏较?。
陳明峰聽見喊叫聲,抬頭一看,西南方向閃過一片紅光,一團極為耀眼的火球從天而降,拖著長長的尾焰急速墜落。
火球越來越近,像炮彈直奔著船身來的。
大副老高堪堪打了左滿舵規(guī)避,從天而降的火球幾乎是當頭砸下,熾熱的火焰瞬間籠罩了整個船身。
四名伙計還沒來得及呼喊就被卷入火焰徹底消失不見了,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火焰如液體一般融入了鐵殼船身,幾秒鐘的時間就徹底消失不見了,原本藍色的船體呈現(xiàn)鎢鋼般的黑灰色,在月色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金屬光澤越來越亮,亮的人睜不開眼,陳明峰依稀看見船頭甲板緩慢的消失,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般。短短幾秒鐘時間,一艘500馬力的鐵殼拖網(wǎng)漁船徹底消失在茫茫海面。
強光閃爍的剎那陳明峰頭暈?zāi)垦?,惡心嘔吐,身體的血液像被抽空了,感覺生不如死,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明峰漸漸有了知覺,睜開眼,大副老高姿勢怪異的側(cè)躺在身前,他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連移動一根手指頭都異常困難。
閉上眼休息了一陣,陳明峰掙扎著起身,陳德水躺在右側(cè)的床鋪,雙眼緊閉像是失去了知覺。
“叔,叔?!标惷鞣搴傲藘陕?,踉踉蹌蹌的走過去搖晃陳德水的手臂。
陳德水緩緩的睜開眼,“明峰,怎么了?”
“你還好嗎?沒受傷吧?”
“發(fā)生了什么?”陳德水茫然坐起身,一眼掃過昏迷的大副老高,急切的問道:“老高怎么了?”
“說起來太復雜,還是先叫醒老高吧?!标惷鞣鍝u頭說道。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兀,他腦子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像是一場夢境他還有些不敢相信,更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向叔叔陳德水描述,大副老高應(yīng)該親眼目睹了剛才的異變,先把他叫醒再說。
陳明峰扶著陳德水起身,兩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潑冷水,費了老大的勁才叫醒大副老高。
老高目光呆滯,見到陳德水和陳明峰像是陌生人,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我還活著?”
“活著,我們都還活著?!?p>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們說的話我聽不懂。”陳德水大聲叫道,“伙計呢,人呢?”
“他們……都不見了?!崩细咂D難的說道。
“什么?不見了?跳海啦?”陳德水有些不耐煩了,沉聲對陳明峰說道:“明峰,到底怎么了,你說明白點?!?p> “叔,你要有點心理準備?!?p> “你說?!?p> “是這樣的……”
陳明峰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看到的情況復述了一遍,陳德水如聽天書,瞪大眼不敢相信,直到老高點頭說自己也看到了,陳德水依舊將信將疑。
“四個大活人就消失了?一點渣都沒留下?”
“我親眼看見他們消失的,什么都沒留下?!崩细哳澏吨齑?,呆滯的目光閃過一絲驚懼的神色。
陳明峰揚起手臂指著舷窗外說道:“叔,你看看船體的顏色?!?p> 不是陳明峰提醒,陳德水還沒注意到原本藍色鐵殼船體變成了烏黑的色澤。
“這……怎么回事?”
“叔,你看看天色,你睡下的時候我在玩手機,我看了時間是凌晨兩點十三分,而現(xiàn)在……”陳明峰豎起右手食指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艷陽高照,是中午了?!?p> 陳德水悚然一驚,大副老高面如死灰。
駕駛艙一片寂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陳德水需要時間消化陳明峰的話。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侄子,只是陳明峰剛才說的話太詭異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時接受不來。
陳明峰捏著下巴思考一連串詭異事件的原因。
從天而降的隕石,突然消失的伙計,以及呈現(xiàn)異色的船體,真的像科幻小說的場景,思前想后陳明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偏離了航道,而且昏迷了很長時間。
“叔,很顯然我們偏離了航道,具體原因我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先確定我們的位置再說?!?p> “我看看導航儀?!标惖滤鼻械拇驍嗔岁惷鞣宓脑捳Z,起身查看操作臺的顯示屏,“導航儀連不上網(wǎng),無線電也失效了。”
陳德水臉色越發(fā)難看,對陳明峰的話再無半點懷疑。
陳明峰心頭一凜,掏出手機仔細了看了兩眼,臉色大變。
他雙卡的手機兩個網(wǎng)絡(luò)都找不到信號了。
“手機也沒信號,我們遇到大麻煩了?!?p> 沒有網(wǎng)絡(luò)定位,就無法確切的知道自己的方位,茫茫大海想回家都辨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