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魔珠的光發(fā)出得更深邃幽暗,場內(nèi)出來了這么幾對,意味著幻境中已經(jīng)沒有幾顆珠子了。
小白坐了一會兒,覺得座下這石塌稍硬了些,硌得不舒服,隨即又換了個半躺的姿勢往后仰坐,見著幻境內(nèi)小四好吃好喝還有人聊天,魔聲鼎沸之際,他竟然眼睛微瞇,放心的打起瞌睡來。一個頭剛點下去,大腿就被旁邊驚慌的喇修狠狠一拍:“小白哥哥,小白哥哥,怎么辦!小四姐要被吃了!”
小白不慌不忙的去扯開喇修拽著他衣擺的手,然后抬頭又注視到了幻境之上,原來方才那瞌睡打得很不是時候,正正好錯過了好戲的開頭!
只有一顆珠子自然是給你,話尾沒出,就聽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吼從背后不遠處傳來,這吼聲小四和小狼都分外熟悉,小四嘴里叼著的肉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眉頭一蹙,不會吧!不會是明虎獸死后成鬼來找我索命了?
隨即他們往后一瞥,只見一只比剛才的明虎獸還要大上一倍的大明虎獸正怒目圓睜的盯著他們,小四很不浪費的使勁兒將嘴里的肉生吞了下去,回過頭與小狼生無可戀的對視一眼。大明虎獸又是一陣怒吼,撲身向前,小四和小狼默契的一躍,都往兩邊撤開,讓大明虎獸撲進了篝火中,火舌四濺,也只燒了點兒他淺層的毛皮。
大明虎獸體型大且伶俐,它立刻轉(zhuǎn)身朝向受傷的小狼,準備發(fā)動下一輪的攻擊。
:“完了完了,它爹來給它報仇了?!?p> :“喂喂喂,你兒子都是被他割肉削皮的,你看她手里還拿著沒吃完的肉串兒呢!太兇殘了太兇殘了,你快去找她!”
小狼一陣嘟囔,手舞足蹈的就往小四方向指,大明虎獸還真的就轉(zhuǎn)了身,兇神惡煞的一步一步走向小四,小四趕緊將手里的肉串一丟,呲牙笑得很難看:“逝者已逝,逝者已逝!”又從嘴里對小狼擠出幾個字:“好你的!”
小狼輕咳幾聲,攤手裝出弱柳扶風樣。
小四只想去一個白眼兒,大吼一聲:“躲遠點兒!”掄起手中的大骨棒就朝撲來的大明虎獸頭上來了一下,可是它力量太大,掄得這一下并未傷其皮毛,倒是把小四給甩了出去。
她倒在到處是碎石的黑水灘上,悶哼一聲,一陣吃疼,將扎進腰部的一塊尖石拔了出來,反手再次抽出微君劍,再用骨棒撐著地讓自己站起來。
明虎獸再次突襲,小四一躍而起,在樹間來回穿梭抵擋它的攻擊,與它撕斗一會兒,體力有些不支,攀在一棵高樹上便不愿意下來了。明虎獸便開始用腦袋撞樹,力道之大,沒一撞都撞下來許多殘枝樹椏,小四卻依舊抱著最粗壯的一根枝椏抱得死死的,本來喘勻了氣兒,這下震得又要讓自己背過去了,想吐,她掛在樹上實在想吐!但是心里一個僥幸,我要堅持!只要我不摔下去被它咬死,它總會把自己給撞死的!
樹下面好像聽到小狼喊了一句什么,小四被晃蕩的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她掛在樹上,眼睛被一陣青光一晃,樹下的沖撞便停了下來。
等到自己恢復了意識,確定腦子沒被晃散后才看到樹下小狼與大老虎打作了一團,哦不,是變作真身的小狼單純的被大老虎打成一團。此刻正被大老虎壓在身下,不明所以。
咦~嘖嘖嘖!獸獸相交,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你他娘的還在看什么!本孤狼要撐不住了!”
第一次見狼說人話,驚喜驚喜!
大老虎獸口一張,大得可以塞下他兩個腦袋,尖牙滿嘴,散發(fā)的惡臭仿佛看的見顏色,小狼快被它熏得暈過去,大明虎獸一口就想將小狼的頭咬個稀碎。
小四從樹上一躍而下,跳到大老虎身上,用骨棒給了它當頭一大棒,明虎獸腦子定也被撞得不皮實了,被她一棒打的吃痛,一個反身將小四甩了出去,一爪將將她拍回了黑水灘。
小四再也受不了,腰上被抓出一長道爪痕,深入皮中有開膛破肚之勢,她忍疼將腰帶系緊了一些,口中噴出一大口腥咸,還聽到遠處小狼嘶吼一聲,抱怨自己:“你他娘的剛才不會用劍阿!”
抱怨得有理……剛才自己為什么要用骨棒掄它?真是被晃的腦袋不好使了!
小四蹣跚的站起來,腰部的疼痛一直傳染到全身,或許本是剛才那一擊讓自己也沒討喜。腰部的血還是滲過布衣滴到了劍上,微君突然發(fā)出令人膽寒的光芒,一股力量由她的右手引向她的十二經(jīng)絡,疼痛在暖意浸潤五臟六腑間得到了緩解。
小四提劍立在黑水灘上,一股奇異之感從四周攀升,想是微君突發(fā)而出的靈性,感受到了破靈珠的存在,明虎獸又向她襲來,一撲一爪間小四身上又添了幾道駭人傷口,她一邊擋一邊往后撤,最后一步腳跟觸到黑水河水,明虎獸一個大撲之際,她往后一仰已躺倒在明虎獸身下,須臾之間,她將全身力氣灌入右手,奮力向上刺出微君,將劍深身沒它腹中,一下刺穿了它的命門。明虎獸一聲哀嚎,身死之時又給了小四一爪,小四生生受了一下,將劍抽出撤身而出。
明虎獸已死在黑水灘上,小四緊繃的身子驟然一松,她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微君拿不動在手,將它送回了劍鞘。只見大明虎獸尸身處出現(xiàn)了一顆蘋果大小的珠子,發(fā)出幽綠的光彩,小四心下驚喜,破幻珠終于出現(xiàn)了!
她忍著全身的疼痛酸軟上前欲取,看到小狼也已經(jīng)又化回了人形,她臉上終于露出了好久不見的真心實意的笑意:“小狼,這個是不是就是破幻珠?!?p> 與破幻珠一手之隔,她伸出滿布抓痕的手準備去取來,只一霎,一掌帶著勁風朝自己腰部一下,她騰空而起,被一掌推入黑水河去,墜入黑河前,卻再次看到了他帶著殺戮修羅的臉。
為什么?
沒等到他回答,四周已是惡臭黑水包裹住了自己,往下墜,深不見底的黑暗和寒意已經(jīng)容不了她再去深想,身體疼痛更深,四肢軟得完全使不了勁兒,就這樣吧,就這樣往下墜,水終于都灌入她口鼻,她還在往下沉,無任何求生的欲望的往下沉,眼前的黑暗突然浮現(xiàn)出司空,他一板一眼的教訓自己:看吧,我說沒說過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小四,你怎么這么傻!
對呀,你怎么這么傻,魔界之中,哪有信任可言,只有利益當先,因為要自己生所以他人就得死。你自詡聰明卻犯如此愚蠢之事,你真是活該被利用阿……
月色照不進來,她卻覺得眼上攀著抹明晃晃的刺光,許那根本就不是月亮,頭頂頂著的從來都是生魔珠。小四的血從身體各遭流出,融與黑水中卻騰出一股妖異的紅,她一路沉到河底,漸漸的沒了呼吸,沒了意識,只感到一股莫大得寒冷朝自己涌來……
:“那頭狼是哪家的?聰明非常阿?!?p> :“十六弟的,果然有他小子的風格?!?p> 頭頂不停傳來魔殿們的討論,喇修眼含珠淚,實在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破幻珠幾乎都已現(xiàn)世,小四姐卻身陷囹圄,這樣下去不出片刻她必死無疑。
白延麇只覺耳邊像炸了串鞭炮,心中想給他施個噤聲咒,手卻攀上他的頭,順著他的毛給他理了理:“你再哭,你上面的哥哥們可要笑你了?!?p> 喇修哭得更大聲,邊哭邊抽泣著道:“嗚嗚~可是…小四…小四姐怎么辦,嗚嗚,是我害死了她?!?p> :“你且數(shù)數(shù),場內(nèi)有幾顆破幻珠出現(xiàn)了。”
喇修抬頭啊了一聲,剛對視上小白又哭得欲發(fā)大聲。白延麇的手這才從他頭上順勢往下一劃,捂住他的嘴:“凡人小孩兒兩三歲便會識數(shù)了,你好歹也幾百歲的年紀了,連十以內(nèi)的數(shù)都不會數(shù),丟不丟魔族的臉面?!?p> 喇修被捂著嘴不能哭,只能一個勁抽泣著帶動了全身,眼睛腫得像個小蜜桃核一般,從縫隙中探出去,在心里默默地數(shù)著場內(nèi)的珠子:一、二、三、四、五、六、七。數(shù)了一遍不夠,又暗自數(shù)了兩遍才敢又對上小白的眸子。白延麇含笑朝他溫柔的點點頭,然后雙瞳發(fā)出凜冽的光,眼波微動,目不轉(zhuǎn)睛的再一次盯上了幻境。
微君劍的光從劍鞘中滲出來,被她壓在背底,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暖流讓意識慢慢蘇醒過來,接著是身子,她口鼻中進了大量黑水,一時清醒又突然閉氣。她不顧眼睛疼痛強行睜開眼,四周無邊河水,已不再是通目黑色,她看到黑河中暈染開自己的一片血色,微君發(fā)出得靈奇之感方才自己與明虎獸打斗過程中也出現(xiàn)過。是破幻珠!前方透過血色,她瞧見了幽綠之光,在河底讓整條河水都變得黑臭寒冷,原來自己一開始便遇到了它。
小四立刻向前游了兩下,伸出手去抓那抹幽綠,突然眼前又出現(xiàn)大片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耳中猶如萬馬奔騰而過,只一霎,她從幻境中掙出,四周群魔而立,沸騰不已,除了她手里拽著個珠子,除了她渾身濕透寒冷外,方才幻境當中的種種都像是彈指一揮間,道不出真假偽識。
斗場位席上,探討聲愈發(fā)大,有歡呼有扼腕,魔鳴嘶叫,讓人頭昏眼花。
一聲銅鑼回響整個斗場,修羅斗場這才恢復了平靜,開鑼者宣布第一場預選賽到此為止,而后第二場正式比試將在兩日后舉行。
小四得了最后一顆破幻珠,站在修羅斗場中央,這空前巨大的斗場黑影重重,她耳鳴目眩中只真切的瞧見了一個雪白身影,玉膚錦衣,皎如玉樹臨風前。而后往后一倒,為何天地,就再也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