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劉施主慈悲為懷,專程為江湖這鋒頭之事而來卻只字不提,俠義之心由此可鑒啊?!倍U院中忽而走來一個年紀古稀的老禪師,正是做這禪院素席的覺明師傅。
洛澗與安蠡笙只當這禪院是個普通的素席館子,卻是不知這正是世間赫赫有名的覺明禪師,因為安蠡笙不是一個太過于追求口腹之欲的人,也并不是四下尋珍味的食客。覺明禪師不僅在江湖中素有盛名,在尋常世間知道的人更多了。而令他有如此盛名的卻不是他武藝有多高強,禪修有多深刻,而是他親手烹調(diào)的一桌素齋實屬天下一絕。覺明禪師并不是那么輕易下廚,一日只做一席絕不多做,若是換上他心情不好或者覺得來的人只是俗客,那甚至一月都開不到一席。曾有不少富商名紳想要擲千金品嘗覺明禪師親手烹飪成的素齋,個個都是碰得個灰頭土臉的回去了。只有讓覺明禪師覺得來的人對了,并非俗客,他才會高高興興地宴上一桌素席,脾氣剎是古怪。
覺明禪師說著,又對洛澗合掌說道:“貧僧一向常說,貧僧這一手齋素,縱然是菩薩聞了也會心動,不料小施主一句佛跳墻,贊許之意更甚了?!?p> 洛澗也是站了起來對覺明禪師行了個禮,道:“禪師的素菜確實是一絕,至于這佛跳墻一說,倒也只是借另一菜名之意來贊許禪師這一手素菜的手藝。”
覺明禪師一聽,倒是奇了:“哦?聽小施主一說,似乎還有一道菜肴就名為‘佛跳墻’?”
洛澗道:“確實有這么一道菜肴。”
覺明禪師道:“不知是何處菜肴?何人能做?貧僧倒確是想拜訪品嘗一番了?!?p> 洛澗笑了笑,說道:“佛跳墻又稱滿壇香、福壽全,是建安郡福州一代的菜品,常有兩種做法,一種是世俗葷做,成菜品之際,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墻來。雖然菜品有魚有肉有酒有五辛,卻還是能引得大乘佛祖棄禪跳出墻來,故就稱佛跳墻?!?p> 覺明禪師問道:“聽小施主一說,似乎還有素做?”
洛澗道:“沒錯,傳統(tǒng)葷做的佛跳墻原料有海參、鮑魚、魚翅、干貝、魚唇、鱉裙、鹿筋、鴿蛋、鴨珍、魚肚、花膠、瑤柱、鴿子、排骨、蟶子、火腿、豬肚、羊肘、蹄尖、蹄筋、老母雞雞脯、黃嘴鴨鴨脯、雞肫、鴨肫、冬菇、冬筍等等幾十種之多,尋常百姓可是消耗不起?!甭犅鍧疽豢跉庹f了這么一大堆的食材原料之名,而且都是名貴無比,三人都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怕是只有皇親國戚,富商名紳才能吃得起了,見洛澗頓了一下又說道:“于是便有巧心之人將食譜精簡,用尋常能見素食材進行烹調(diào),不僅做到讓佛祖不棄禪也能品嘗到這一絕味,也大大的降低了這佛跳墻的門檻,能使得它走進尋常百姓之中?!?p> 覺明禪師見洛澗如此說,謙卑地說道:“不知可否請小施主烹調(diào)一品?”
遼東小怪道:“嚯?洛兄還挑起了覺明大師的好學之心了!沒想到洛兄除了醫(yī)術(shù)高超之外,竟然也還會廚藝?”
安蠡笙也是奇怪,她與洛澗相識也頗有些時日了,見他對吃喝向來不挑不剔的,趕路的時候甚至一口大餅干糧都吃得津津有味,不像是個會講究口腹之欲的人?,F(xiàn)在忽而一看,他不僅像是個會廚藝的人,而且似乎廚藝非常高超的模樣,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個人吶,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是沒有抖出來呀。
洛澗跟著覺明禪師到了廚房,略微掃了一眼,見他廚房里各式廚具,調(diào)料都是一應俱全,雖然他前世所用的一些調(diào)味料是不可能會有,但是一些對應的釣味之物倒是不少,食材配菜也都是新鮮無比。
覺明禪師道:“洛小施主如果還缺什么,盡管跟貧僧說,貧僧讓院中弟子去給洛小施主安排來?!?p> 洛澗道:“不缺了不缺了,還請大師也到院中稍候?!?p> 覺明禪師道:“阿彌陀佛!貧僧便靜候小施主佳肴?!?p> 禪院中,安蠡笙問遼東小怪:“剛才聽覺明大師說,你是為了江湖中的鋒頭之事而來?”
這一桌素菜安蠡笙卻是沒有動筷,都被遼東小怪一掃而空,他才終于是放下了碗筷,扯著衣袖擦了擦嘴,說道:“你和洛兄從蘇堤而來的話,有沒有經(jīng)過鎮(zhèn)遠錢莊?”
安蠡笙道:“你就是為了鎮(zhèn)遠錢莊的命案而來?”
遼東小怪點了點頭,道:“這不是普通的命案,也不是一般的綠林強人奪銀劫莊?!?p> 安蠡笙道:“此話怎講?”
遼東小怪道:“你可聽說過劫風竊雪?”
安蠡笙搖了搖頭,道:“并未聽說過,聽這外號,難道是新出世的大盜?”
遼東小怪道:“沒錯,正是一個新出世的大盜,這家伙短短一個月間內(nèi),就盜走了西南寧越王府的隨珠,黃閣軒所保管的數(shù)十件珍藏當品,上火林寺的數(shù)套古典經(jīng)籍,雄風鏢局所保的一萬兩金葉子?!彼麌@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據(jù)說這劫風竊雪只有他單槍匹馬一人作案,而最為奇特的是每次行竊作案前他都會以書信預先知會對方,何時來取何物。盡管第一封書信被寧越王府當作了笑話一笑而過,但是后面再發(fā)生的十數(shù)起竊案,無論如何加派人手看守護衛(wèi),哪怕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轉(zhuǎn)移了,最后都是無一幸免,被他竊了去。你說這劫風竊雪算不算從此在江湖中出盡了鋒頭?”
安蠡笙不禁嘆道:“劫風竊雪,他做的這些事倒真的是對得上他的名頭了?!?p> 遼東小怪道:“這些事都是在西南一帶發(fā)生的,前幾天才傳到這里來,而且這劫風竊雪的書信已發(fā)出,目標就是鎮(zhèn)遠錢莊的五十萬存銀,所以我才會在杭州這邊停下,想探一探這劫風竊雪的底細。不過說來也怪,往日劫風竊雪盜竊,雖然有傷人之舉,卻沒有殺過一人,但是這次卻一反常態(tài),不僅是竊去了鎮(zhèn)遠錢莊的五十萬存銀,還將錢莊上下滅口,雞犬不留?!?p> 安蠡笙道:“莫不是他雖立下書信,但鎮(zhèn)遠錢莊此番把守森嚴,令他不能暗自竊走,他又不想破了自己盜竊不得的威名,所以才下手殺人?”
遼東小怪搖了搖頭,道:“不,鎮(zhèn)遠錢莊此番守衛(wèi)大多都是一些江湖中不入流之人,雖然鎮(zhèn)遠錢莊聯(lián)系了官府,但是官府內(nèi)消息一層又一層通報,很是不靈通,并不知道劫風竊雪此人此事,官府對于鎮(zhèn)遠錢莊的報案也是當作笑話過去了,所以此次鎮(zhèn)遠錢莊把守的人數(shù)倒也不多。當日雄風鏢局萬兩金葉子失竊之時,可是有上百名武藝好手、鏢師一同把守,還是一樣讓他暗地里得了手,卻是也沒有殺了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