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白天慢慢地長了起來,太陽總有些舍不得這一片大地,但月亮卻不會任它霸占這世界,最終月亮來了,太了還是走了,當(dāng)黑暗再次撲灑到了大地,月亮慢慢地放到了它的柔光。
到了晚上,風(fēng)止了,原本灰蒙蒙的小鎮(zhèn)似乎一下子比白天還要清亮起來,天上的星子伴著明月把原本荒蕪得有些可怕的鎮(zhèn)子映得竟有些寧和。
白衣的少年就坐在滿是亂石的院子里,仰頭望著天空,好像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在和他聊天似的。
而這時,紅衣的少年無聲地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跟著他一起看天空,他可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干脆不看了,收回仰望的頭,看著少年說,“小瀾小少爺,鏢局的人已經(jīng)在到了,都休在前面的大祠堂了?!?p> 白衣的少年沒動,依然望著夜空,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后靜默了一陣才又說,“你要么叫我少爺,要么叫我瀾,再叫我小瀾小少爺,我讓春兒往你的就床上放蟑螂。”
紅衣少年表情一僵,然后無語地盯著白衣少年的側(cè)臉,“當(dāng)初你救我之后,我就應(yīng)該給你五百萬兩銀子,而不是看你的行程好玩,而來當(dāng)給你賣命?!?p> “可惜晚了,你可有賣身契還在我的手里呢。”白衣的少年這回頭收把視線從夜空叫了回來,看向了紅衣少年,他清朗的面容露出了一抹笑,可是眼睛卻仍是沒睡醒一般,半睜不閉的,只不過嘴角漾出的那抹笑讓人特別想要揍他一頓。
紅衣少爺確實也不客氣,在下子拍到了她的額頭上,“那還不是你騙小爺,誰知道你長了一張人蓄無害的臉,肚子全是黑水兒,連小爺都敢騙?!?p> “是你說要報恩的,我只是給你個機(jī)會報恩而已,而且和我一起,不好玩嗎?”白衣的少年對著他歪了歪腦袋有幾分可愛。
紅衣少爺這時也坐到了他的旁邊,只是雙腿翹起了二郎腿,坐沒坐相。
“好玩,怎么不好玩,比我以前自己玩可好玩多了,就是整天受你的氣讓我很不爽,改天非要揍你一頓不可?!?p> “唔,我不反對,我以后會記得給你自己身上帶一瓶蟑螂?!鄙倌暝频L(fēng)輕的說。
紅衣的少年又默了默,然后站了起來,順腿踢了白衣少年一下,沒用力,只是剛好在他的白衣服上留下個鞋印,“陰雪瀾,等著小爺哪天抓到你的小辮子,非讓你抱著小爺?shù)耐冉懈绺纭!?p> “嗯,你確實比我大,叫哥哥我不虧,真羨慕你,二十好幾的人了,出門還可以裝小孩兒騙人。”
又是狠狠地一腳踩在了痛處,紅衣少年的笑容都要掛不住了,他扯了扯白衣少年的頭發(fā),“你等著?!比缓缶妥吡?。
白衣少年掃了他的背影一眼,微微挑了下唇,又繼續(xù)看天。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又起風(fēng)了,夜晚里漫天的黃沙形成了一層有實質(zhì)的霧,兩個時辰之前的月朗星稀已經(jīng)看不到了。
白衣少年被外面的一陣撕殺聲吵醒,他慢慢地坐了起來,眼睛似乎還沒有睜開,這時一直在她身邊名為春兒的少女湊了過來,低聲對她說,“來了?!?p> 少年點頭,似乎并不急,也不害怕。
而這時,陰光從外面進(jìn)來了,他的身上有血,但看起來并不狼狽,他對少年說,“少爺,這次來的人有點多,超出預(yù)算,我們沒有把握能保護(hù)好您,要不您先離開吧?!?p> 少年沒動,只是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這次不是睡醒惺松,是真的睜開了,意外的,這少年有著一雙明亮的杏眼,如果只看這雙眼睛,人們都會覺得這是一個小姑娘的眼睛。
“陰伯,雖然您父親派來保護(hù)我的,但是進(jìn)了我的隊伍,就應(yīng)該遵守我的原則,你跟我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不知道我做事的原山野?”
陰光看著這雙眼睛呼吸一窒,然后低下了頭,“對不起少爺,是我老糊涂了,那少爺,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鮮于意那邊來人了嗎?”
“還沒到?!?p> “也應(yīng)該快了,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加上卓類白天設(shè)置的那些陷阱,應(yīng)該還能抗一個多時辰?!?p> “夠了?!?p> 白衣少年站了起來,春兒為他把白色鑲邊的外袍披了上來。
而這時,卓類和巴峰起以及一隊鏢師們以及陰家的暗衛(wèi)正和幾百號的黑衣人交手,混亂的武器碰撞的聲音夾雜在風(fēng)中,鮮血混著塵沙散發(fā)著別樣的味道,紅衣少年手執(zhí)精短的兩把雙刃,出招出奇的快,他的臉上有血,但不是他自己的,而身上因為衣服的顏色,看不清楚,少年每殺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擴(kuò)大一分,讓他那張娃娃臉看起來可愛又陰森。
而他不遠(yuǎn)處的巴峰起就顯得低調(diào)多了,殺人的時候,他始終是面無表情的。
這時紅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了他的旁邊,笑咪咪地說,“哎,老巴,老頭跑去讓瀾先離開,你說他是會被挨噴,還是會挨揍?!?p> “少爺很尊敬陰老的?!卑头迤饎σ粨],倒下一個,同時說道。
卓類撇了一下嘴,“我就說陰老頭是杞人憂天,幾百號人而已,有什么怕的?而且瀾的原則一向是幾個出來就得幾個回去,你忘了一年前我把他先送走了,結(jié)果她居然罰了三年的俸祿不說,還讓人一年不許去棲艷樓找大姐姐們玩去,這是得多生氣啊?!?p> 卓類把殺人當(dāng)樂趣,所以他在殺人的時候格外的興奮,而且話還多,巴峰起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其實陰老的擔(dān)憂也不是不對,幾百號人,雖然加上他們,再加上鏢師,以及陰家的暗衛(wèi),不至于敗,但畢竟人太多,今天晚上的又是風(fēng)沙疊起的,有什么意外他們也不能及時發(fā)現(xiàn),若是讓少爺出了差池,他們難辭其咎。
可是少爺他也是了解的,他跟在少爺身邊有三年了,少爺對他們就和對自己家人一樣,不管遇到多么危險的事情,少爺沒有一次舍下他們,甚至還定下規(guī)矩,只要呆在陰家陰雪瀾這個隊伍,就不可做出仍下同伴的行為,她沒有說如果做出了會有什么結(jié)果,但他從來沒有想試試看到底什么結(jié)果。別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陰家就是他的家,沒有人想要背叛家的。
卓類的話剛落,一個懶懶的聲音就從他的后面冒了出來,“你記性不錯,還好這次沒犯,如果你要是犯了,我保證讓家里的廚子給你做一頓蟑螂大餐。”
對方的血正好噴在卓類的臉上,也不知道是血還是話讓他劇烈地嘔了一下。
沙塵當(dāng)中,刀光劍影都暗淡了,可是血腥味兒卻濃得嗆人鼻子。
陰雪瀾有點皺著眉頭,他一點都不喜歡血的味道,更不像卓類那樣喜歡殺人為樂,可是在這樣的年代,有時候殺人就是救人,如果想要救人就必須得殺人,最后也只能選擇在救更多的人前提下殺少數(shù)的人,或許有些人不認(rèn)同這親的做法,但是他也只有這個辦法,至少他得保護(hù)自己以及自己這個團(tuán)隊的命。
“巴叔,讓人去把炮弩準(zhǔn)備好,一會發(fā)暗號,讓自己人撤?!?p> 陰雪瀾湊到了巴峰起身邊,怕對他說。
巴峰起點點頭,轉(zhuǎn)身就消失在了黑衣人的包圍圈中。
此時,包圍圈中只剩下下陰雪瀾和卓類,兩人背靠著背,面對著敵人,陰雪瀾用的舞器是一把比長劍要短,而比匕首又要長一些的劍型舞器,因為身高的問題,他并不適合用長劍,便要人特地量身鑄造了這樣一把劍。
她的劍法很普通,而且一點都不華麗,卻相當(dāng)?shù)膶嵱?,幾乎每一劍都可以傷到人,但他的武功其實真不怎么樣,總是要卓類不時的照看一下,才會不至于被人從后背捅上一刀。
這時卓類總是會抱怨,“你說你來湊什么趣兒,躲一邊看熱鬧多好?!?p> “來給你添麻煩,增加戰(zhàn)斗樂趣唄,要是只讓你一味兒的殺,多沒意思?!?p> 卓類看看這好像殺不盡的烏壓壓的人影,突然很無語,“我覺得你肯定特別討厭我,怎么總是喜歡找我麻煩呢?”
“你錯了,我是特別喜歡你,所以才特別喜歡找你麻煩?!标幯憳妨艘幌?,而就在他回頭看了卓類一眼之時,一把長槍正朝著她的后腦勺刺過來,而卓類此時正在擋過兩把朝他砍過來的大刀,當(dāng)看到她面前的長槍時,不由驚恐地大叫起來,“陰雪瀾,快趴下!”
陰雪瀾的反應(yīng)不慢,聽到之后連看都沒看立馬就矮下身子,與此同時一個黑影突然擋到了她的面前,隨著一聲武器碰撞的聲音,緊接著陰家特有的暗號在滿是沙塵的夜空中亮起,一瞬間,陰雪瀾被人從左右兩邊架起胳膊,便脫離了這一片區(qū)域,半空中,她聽到了有什么劃破空氣與沙塵的聲音,等她落地之時,已經(jīng)聽到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的慘烈。
陰雪瀾默默地盯著黑暗,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