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楊氏守在趙府。
孫玉慧早產，生了一天也沒生下來，楊氏在產房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趙夫人帶著孫玉慧的女兒趙念嵐回自己屋子里睡覺了。趙夫人怕孫女被嚇到，守著一步也不離開。
孫嬈則陪著趙霽待在產房邊上的屋子里。
趙霽雖然坐著，但是時不時的往門口張望。
孫嬈知道趙霽擔心，便在邊上陪著。
“你先回去歇息吧?！币挂焉?，趙霽見孫嬈面有倦色，便勸道。
孫嬈搖搖頭，關切的道：“我擔心姐姐，回去睡了也睡不著?！?p> 趙霽稍感安慰，“要不是你在小花園里發(fā)現(xiàn)慧兒，慧兒母子恐怕……也不知道慧兒怎么會這么不小心，明知道月份大了還出去亂跑，唉！”
孫嬈溫柔的笑臉上突然出現(xiàn)一絲小裂縫，但又馬上消失無蹤。
孫嬈起身親自給趙霽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嘴邊，說：“夜里畢竟涼，喝一口暖暖身子吧?！?p> 趙霽就著孫嬈的手喝了一口，熱茶下肚只覺渾身舒坦，趙霽想到守在門外的楊氏，便對孫嬈說：“岳母還在外面守著，你去給她倒碗熱茶送去?！?p> 孫嬈乖順的應了。
楊氏在產房門口，怕進去添亂。她聽著從里面?zhèn)鱽砼畠旱慕新暱蘼暎囊簿局?p> “大伯母，喝口茶暖暖身子吧?！?p> 從楊氏身后傳來孫嬈嬌滴滴的聲音，完全沒有了從前的清冷和疏離。
楊氏不屑回頭瞧她，只冷冷的拒絕：“拿走?！?p> 孫嬈卻端過茶杯，親自送到楊氏的嘴邊。
楊氏一拂手，“哐當”一聲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茶水四濺，楊氏和孫嬈的衣衫都濕了。
楊氏巋然不動，倒是孫嬈嚇得往后跳了好大一步。孫嬈臉上帶著一絲驚恐，卻見楊氏似笑非笑盯著她。
“怎么了？”趙霽的從隔壁叫道。
“不礙事，丫頭手笨摔碎了茶杯?！睏钍匣氐?。
楊氏盯著孫嬈，低聲威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蹆簽槭裁磿绠a？你心知肚明?！?p> 孫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第一個發(fā)現(xiàn)姐姐的，自然知道姐姐為什么會早產。是因為姐姐在花園里失足摔了一跤，更多的伯母還請問問侍奉姐姐的丫鬟?！?p> 孫嬈對著楊氏屈膝行禮，又施施然的回去了。
楊氏瞧這孫嬈的背影，怎么就被這個人騙了這么多年？
孫嬈回到趙霽那里，不小心露出了燙傷的手。
趙霽一把抓住孫嬈的手腕，她的手背上紅了一片，還濕漉漉的，想到方才茶杯摔碎的聲音，趙霽問道：“是不是岳母？”
孫嬈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抽出自己的手，露出悲傷的神情，她偏過身子坐在趙霽邊上，令人憐惜的說道：“這是我應該受著的?！?p> 趙霽馬上就明白是孫嬈過去端茶給楊氏，楊氏不領情反而故意打碎茶杯燙傷了孫嬈的手。
趙霽氣憤，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安慰孫嬈：“岳母只是擔心慧兒才這么沖動的，你別記在心上?！?p> “她也是我的大伯母，我自然不會記恨。”
“嗯?！壁w霽安慰的拍了拍孫嬈的手，因為這事，擔心孫玉慧的緊張心情被沖淡了不少。
伴隨著清晨第一聲公雞的打鳴，嬰孩的哭聲從屋子傳來。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產婆匆忙又歡喜的出來報喜。
楊氏雙手合十口念佛號，“感謝佛祖保佑?！睂O玉慧平安誕下了趙霽的嫡長子，楊氏開心的合不攏嘴。
產婆又去隔壁給趙霽報喜。
趙霽聽到自己有了嫡子，連說了三個好，臉上的喜悅怎么也藏不住。孫嬈也打起精神，陪著趙霽一同喜悅。
趙霽激動的握住孫嬈的手，“嬈兒，我終于有嫡子了！”
楊氏喜悅之余，隱約發(fā)現(xiàn)不正常。這孩子的哭聲怎么這么微弱？隔著門要是不仔細聽還聽不到。
楊氏皺著眉頭，等待大夫出來。過了大概半柱香的，大夫從里面出來了，楊氏趕緊上前問：“孩子怎么樣？”
大夫臉上也并不是十分歡喜，說道：“這孩子天生弱癥，心臟不大好……”
楊氏一聽，悲痛的后退幾步。一個男孩子天生弱癥，心臟也不好，可能會養(yǎng)不大，養(yǎng)大了也不能繼承家業(yè)。畢竟哪家會把家族幾百年的基業(yè)交給一個病懨懨的孩子。
趙霽聽了消息歡喜的出來，也聽到了大夫的話，一時間喜悅也褪去了大半。
大夫見兩人都是悲痛之樣，忙寬慰道：“孩子還小，只要調理的好，長大了也能和常人無異的。”
“犬子的身子全靠大夫了?！壁w霽朝著大夫深深的鞠了個躬。
大夫感覺避開，扶起趙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趙大人莫和我客氣?！?p> 只要能調養(yǎng)的好就能和正常人一樣，楊氏和趙霽的心里又燃起希望。孫嬈也跟在后頭，暗暗的喜悅，這孩子少說也要調養(yǎng)個十幾年，中間難保不出一點岔子。
屋子里孫玉慧生產了一天一夜，渾身濕透像是從水里剛撈上來一樣。下人們給孫玉慧清潔好身子，并搬到干凈的床鋪上。
孫玉慧的兒子也被包在干凈的襁褓里，此時孩子已經讓乳母喂好奶睡著了。
看到兒子平和的睡顏，孫玉慧放心的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楊氏見孫玉慧平安產子，也放下心了，雖然她還擔心著自己的外孫，但是也不好在趙府待更久，便去和趙夫人告辭回孫府了。
趙夫人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終于有孫子了，憂的是這孩子身體不好。
眼下屋子里只有趙夫人和趙霽母子兩人。
“這孩子恐怕……”趙夫人欲言又止。
“大夫說只要調理的好，還是能和平常孩子一樣的。”
趙夫人搖搖頭，眉頭緊皺，萬一調理的不好，那還不是一個病懨懨的孩子？
“要我說，等慧兒身子養(yǎng)好了，你們趁著年輕再要一個吧。你膝下才兩個孩子終究單薄。”
“母親說的是，等嬈兒身子養(yǎng)好了也能給我開枝散葉。再說現(xiàn)在慧兒有兩個孩子，剛生產完也沒有太多精神照顧，我想讓嬈兒住到慧兒那里幫著照顧，畢竟她們是姐妹?！壁w霽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