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大家竟然與教官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訓練起來也就格外的投入,有默契。
女孩們大都十三四歲的年齡,像唐雨荷這般瘦瘦小小的只是少數(shù)。
女孩們都是青春年少,長得婷婷玉立,即使是穿著簡單粗陋的衣服,也無法包裹那流溢出來的青春氣息。
她們含羞帶怯的眉眼,流露出了情竇初開的神采,自然也就會對英氣逼人的教官格外的敏感,產(chǎn)生一些別樣的情愫。
唐雨荷站在她們當中,好奇的看著她們,敏銳的感覺到她們看著教官的眼神,特別的不一樣。
她們緋紅嬌羞的小臉,出賣了她們蠢蠢欲動的青春悸動。
嗷,我的天,這究竟是什么狀況?
阿蒙顯然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感覺她們倆人就像是一樹成熟的果子中掛著兩個最青澀的,特別的礙眼。
...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一個星期的軍訓進入了尾聲。
軍訓會演之后,就是分別的時候了。
和教官們告別的場面相當?shù)臒崃遥冏杂X的排成了一排,嚶嚶的哭著,眼淚汪汪流的,傷心欲絕的和帥氣的教官們揮手告別。
男孩們則站在那里默不作聲,低垂著腦袋,眼底有一層霧氣,無法散去。
那些成熟的果子悲切得一抽一抽的抖動著肩膀,看得唐雨荷心里也有些低落,但至于傷心,她倒是沒覺得。
唐雨荷撇了撇嘴,難不成是她們感情太豐富了,而自己太冷淡了?
...
唐雨荷從小學三年級后,就有寫日記的習慣。
因為李蕭辰的離開,她失去了兒時最好的玩伴,其他的人又明顯的合不來。
于是,遇到不開心的事,她就把自己的煩惱用筆在紙上訴說一通,心情就會好起來。
于是,寫日記的這個習慣,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那天,溫潤如玉的少年,就像是在夢境里,在她小小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道驚雷,把她原來的世界震得支離破碎,再也了原有的平靜與安寧。
他溫和的微笑,又如一道春風,輕輕的掠過她雜草叢生的荒蕪的心田。
唐雨荷也不知道為何,他給她的是不一樣的感覺,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覺。
她知道,軍訓時,他是故意的捉弄她,取笑她,她不僅不惱,還甘之如飴。
“我遇到了一個人,他給我的感覺很奇怪,讓我的很忐忑,我既想靠近他,又怕靠近他.....”
唐雨荷在日記本里寫下這句話的時候,眼前再一次的掠過少年陽光的臉龐。
“我很高興,我們竟然是同班同學。我很高興,我們將在一起學習三年。三年的時光哎,想想就興奮。”
寫著寫著,唐雨荷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跟著飛起來了。
...
所有的恍惚與失神也就是在一瞬間,正式上課后,學習與生活還是要回歸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中學的課業(yè)很重,不僅增加了很多的科目,而且要求也更加的嚴格。
在集中營里,除了要學習語文數(shù)學物理化學,史地生政治外,還要學英語,洋鬼子的語言。
連鬼子說的話也要學,簡直就像去跟鳥兒學鳥語一樣的困難,上青天還可以坐飛機,這就是比上青天還要難上千百倍的節(jié)奏。
對于山野鄉(xiāng)間懶散慣了,瘋野慣了的人來說,看見書就頭疼,更別說是英語書了。
一個個歪七扭八的字母,簡直就是天書啊。
從農(nóng)村里來的孩子,從小就講當?shù)氐耐猎?,順溜著呢,上學后開始用國語糾正自己的語音,直到現(xiàn)在學自己國家的語言尚且沒學好,自然就對學英語沒有了信心。
幸虧英語老師吳靜,是個恬靜的女孩,斯斯文文的,長得甚是嬌小玲瓏,有著南方女孩特有的嬌柔,加上她極愛穿裙子,那飛揚的裙擺著實讓他們這群見識淺陋的農(nóng)村泥猴子大開眼界,于是乎,無論男生女生都無一例外的被她迷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都喜歡她,就連帶著那萬惡的英語也喜歡上了,每次有她的課就巴巴的等著她輕盈的腳步,看著她的裙子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擺,眼光全都黏在她的身上,真是爽心悅目啊。
是的,她有多可愛,英語就有多可愛,唐雨荷也明顯的被她吸引了,順帶著喜歡上英語課。
所謂愛上一所房子,就要連帶著愛上房頂上的烏鴉,就是這個道理。
...
當陽光帥氣的班主任許洋老師,笑瞇瞇的把課本都分發(fā)到唐雨荷手上的時候,唐雨荷的心里就一片哀嚎,那么一大堆,讓人看著就暈乎。
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感覺腦袋太小,不夠用。
這種殺人于無形的東西最是折磨人,生生的要往自己那么小的腦瓜里塞那么多東西,還真怕一不小心把腦瓜給撐破了裂開咯。
許洋輕易不在他們面前笑的,相反,很多時候,他不得不板著臉來訓斥他們,以樹立自己的威信,甚至該罰就罰,毫不手軟。
這會兒,他這般笑瞇瞇的樣子,真讓人覺得詭異,心里發(fā)毛。
“以后給我老老實實的好好學習,少給我惹事,你們能不能順利畢業(yè)全都掌控在我手上。”
果然如此,手上握著生殺大權(quán)說話就是硬氣。
可是有好幾次,唐雨荷卻發(fā)現(xiàn),許洋上一秒剛訓完他們,下一秒便溜出教室,躲在走廊外面的大樹底下偷偷的咧著嘴哧哧的笑,好一回兒才又恢復成淡漠嚴肅的表情,板著臉又回頭來訓他們。
數(shù)學老師姓易,是所有老師中年齡最大的,頭發(fā)都花白了,行動遲緩,說話嘮嘮叨叨的,大家都叫他易老頭。
易老頭說話總是愛重復,一句話要反反復復的叨上幾遍,把這群急性子的野孩子折騰得不行。
在數(shù)學課上,真的是千奇百怪。
有人在反反復復的低聲催眠中眼皮就忍不住的打架,慢慢的就睡著了。
有的百無聊賴的拿出小刀在課桌上刻字,把桌子折騰得溝壑縱橫慘不忍睹。
有的呢,干脆就在墻壁上畫畫,什么亂七八糟的,想到什么畫什么,以展示自己高超的繪畫技能。
當然,也有裝傻充愣的睜大眼睛聽著他講課,很認真很陶醉的樣子,其實腦子里根本什么都沒有聽進去。
坐在窗口旁邊的干脆就看著窗外的小樹在風中搖擺,神游太虛,壓根不看一眼黑板。
可即使全班人都各干各的,還是有一個人聽得非常的認真,她就是桃夭。
桃夭永遠都是坐得最端正,腰板最挺直的,美麗的眼睛總是盯著黑板看,聚精會神的聽著,不肯落下老師說的每一個字。
這極大的滿足了易老頭的虛榮心,全班總算有這么個聽話得意的學生,他更是講得滔滔不絕,自我陶醉。
他的嘴里老是掛著桃夭,桃夭有多認真聽課啦,作業(yè)做得多好多工整啦,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啦,等等等等,每節(jié)課都不忘記用幾分鐘時間來表揚。
聽得某些男生們,故意的當著他的面掏耳朵,意思是都聽出繭子來了,用手掏掏,清理一下。
可是,易老頭一點兒都沒領(lǐng)會他們的意思,還在叨叨。
他的老花鏡就掛在鼻頭上,隨時準備滑落下來的樣子,方便他看書的時候用老花鏡,而看人的時候就抬眼來越過老花鏡的上方,直接瞪著人看,那副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只掛著老花鏡的大跳蛙。
是,可愛的大跳蛙。
大跳蛙上課喜歡用五顏六色的粉筆,畫圖的用紅色,寫字的用白色,表格的用黃色。
他每上完一節(jié)課也不洗手,直接就往屁股后面擦,結(jié)果是一天下來整個屁股五顏六色的非常辣眼睛。
想要知道他一天上了幾節(jié)課,直接往他身后一站,數(shù)他屁股上的巴掌印就知道了。
調(diào)皮的男生們,常常伸出頭來偷看他的屁股哧哧的笑,那屁股果然比猴屁股還要好看,精彩。
在易老頭感覺到背后怪異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他們就立馬恢復成認真聽課的好學生模樣。
他們都清楚,千萬別讓他發(fā)現(xiàn)了,要是發(fā)現(xiàn)他們在背后偷偷的取笑他,他就會直接的把他們逮住了扣在教室里做題,做不完還不給去吃飯。
青春年少,正是長個子肚子饑荒的年代,一頓不吃都會餓得慌。
這天,易老頭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講個不停,似阿蒙這樣急性子的人,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折磨,只好百無聊賴的在本子上涂涂畫畫以打發(fā)難熬的時光。
不經(jīng)意的,竟畫了一只大跳蛙戴著一副特別大的眼鏡,看著就想笑。
阿蒙正暗自得意竊笑之時,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易老頭正透過鼻頭掛著的老花鏡的上方瞪著蛙眼看著她。
阿蒙剛看清楚了易老頭那因發(fā)怒而變得醬紫的滿是皺紋的臉,心里剛來得及“咯噔”一下,一個粉筆頭就朝著她飛過來,嚇得趕緊用書本擋住自己的臉。
所有的人都順著粉筆頭呼嘯而來的方向,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就聽到“啪”的一聲,粉筆打在了阿蒙的書本上,發(fā)出很清脆的聲音。
然而,怪異的是,粉筆沒有跌落下來,而是拐了個彎,好巧不巧的打在了唐雨荷的臉上。
“啊?!?p> 唐雨荷的臉一下生疼,她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災禍就降臨到了她的身上,嚇得她一個激靈的就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