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一共有兩個攝影師，一個三十七八歲，留著一臉絡腮胡，一個二十四五歲，挺年輕，戴了一個白框眼鏡，皮膚白凈，一看就滿身的藝術細胞。
根據(jù)前世一般影樓的用人原則，年齡大的一般是攝影總監(jiān)，年輕的要么是普通攝影師，要么是助理攝影師。
何辰購買的這一個活動低價攝影套餐，很明顯，是由年輕的攝影師拍。
余莎莎隨化妝師選衣服和化妝的時間，何辰找到攝影師主動攀談起來。
“師傅，怎么稱呼？看你樣子，像是大學畢業(yè)的吧？”
何辰有此一問，是因為影樓攝影師許多都沒有念大學，一般情況，一個小白進入影樓，一兩年就可以從攝影助理升成助理攝影師然后成為影樓攝影師獨當一面。
所以大學攝影系畢業(yè)的學生，大多是瞧不上影樓攝影師這個行當，簡單來講，就相當于搞傳統(tǒng)文學的一般是瞧不起寫網(wǎng)絡小說的。
年輕攝影師坐到何辰身邊，點點頭笑道：“我叫石大川，英文名叫Ryan，大學畢業(yè)快兩年了?！?p> “Ryan？”雖然在這個年代的這個小城，取個英文名顯得很裝逼，但沒辦法，許多影樓都有這個傳統(tǒng)。
何辰當年剛上班那會兒，老板死活讓他取一個英文名，否則只有拜拜了。
無奈，從那時開始，何辰被人叫了大半年的“Jony”。
“攝影系？”
“嗯?！?p> “在哪兒讀的大學？”
“蜀川傳媒大學。”
何辰有些詫異：“學?？梢园。阍趺磿x擇來影樓呢？”
“沒錢去買單反玩兒了，搞攝影窮三代?！盧yan嘆了口氣，“玩兒攝影，錢花得多，現(xiàn)在沒名沒經(jīng)驗，又掙不來幾個錢，只有來影樓了。”
何辰上下打量著Ryan，問道：“我有朋友在蜀都搞攝影，挺掙錢，你怎么來富水呢？工資很高嗎？”
Ryan臉色微微一紅，有些尷尬：“不高。”
“三千塊總有吧？”何辰追問道。
“有兩千就謝天謝地了?！盧yan再次嘆了口氣。
這小伙子挺老實，問什么答什么。何辰現(xiàn)在也想趁機搞清楚現(xiàn)在的一些基本行情。
“估計這里工資最高的就是那個絡腮胡子吧？”何辰斜眼看了看遠處坐在電腦前倒騰照片的攝影師，問道。
“走的野路子，還不是仗著比我多干了兩年，拍高價套餐拿高額提成。”Ryan臉露不屑，“聽說他是從紫流金總店調(diào)過來的，一個月工資能三千多?！?p> “那你才是專業(yè)的啊?！焙纬脚牧伺乃募绨虬参康?，“既然這樣，干嘛不去蜀都？”
Ryan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紅塔山，抽出兩根，一根遞給何辰。
何辰揮了揮手拒絕：“不會，謝謝?！?p> Ryan點上煙狠狠吸了一口，聲音低沉地說道：“為了愛情?！?p> 何辰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這個理由很霸氣。
由于余莎莎是第一次拍藝術照，抹不開臉面，身體又僵硬，整個拍攝過程并不是很順利。
攝影助理是個小女孩兒，經(jīng)驗尚淺，并不是很會教動作，不過Ryan的技術和經(jīng)驗很不錯，雖然進度緩慢，但何辰從D300的液晶屏中看到的成像效果還過得去。
到了中午十二點半，余莎莎才堪堪把第二套服裝拍完，經(jīng)過商量，等大家把中午飯吃完再接著拍。
除了Ryan和前臺接待員張雪雅，其余人都從家里帶了飯。
何辰悄悄掏出褲兜里的錢，一共四十三塊，這是他所有的錢了。
咬了咬牙，到街上買了四盒盒飯回來，一共花了三十二塊，還剩十一塊。
何辰把盒飯分給余莎莎、張雪雅和Ryan，眾人圍坐在二樓休息區(qū)吃起來。
“何先生，這是盒飯錢?！眲傋聸]吃兩口，張雪雅從樓下找來錢包，抽出十塊錢給何辰。
何辰扒了一口飯，沒收，笑著說：“今天你們受累，我請你們了?！?p> “何先生，這不合規(guī)矩?！睆堁┭胖е譀]有收回去，“我們店里有規(guī)定，不能占顧客便宜?！?p> 張雪雅轉過臉盯了一眼正在扒飯的Ryan：“石大川！”
“請叫我Ryan，這是我的藝名。”Ryan念叨著，然后從褲兜里也摸出十塊錢放在何辰身前的桌子上：“小雅說得對，店里有規(guī)定，何先生，你就收著吧。”
余莎莎兩邊看看，嘴角帶著俏皮的笑容。
何辰依然搖頭：“如果你們覺得不好，那改天我等你們回請，可以了吧？”
說完，看向余莎莎，微微使了個眼色。
“我第一次照相，笨，連累大家中午也吃不好。”余莎莎左手輕輕搭在張雪雅手臂上，嘟著嘴撒嬌道，“小雅姐，你要再給錢，我心里就過意不去了?！?p> 張雪雅和Ryan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有些猶豫，張雪雅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店長不在，攝影總監(jiān)也不在。
“好吧，那改天我請你們吃飯。”張雪雅把錢收了回去，溫柔笑道。
何辰點頭：“好，就這么定了?！?p> 通過這幾次接觸下來，張雪雅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除了個別眼瞎的店長。
等攝影工作室的事情落地，何辰有挖墻腳的打算。
企業(yè)招人，一般員工很好招，但人才很難，特別是富水這樣的小縣城就更難，而張雪雅就是人才。
何辰自知一個攝影工作室和一個中型影樓放在眼前，豬都會選擇到中型影樓上班。
攝影工作室無論從平臺規(guī)模和自身影響力，還是資源的掌握或者晉升前景，都只能被中型影樓完爆！
如果到時候只能被動地選擇抬高工資來進行強行挖角的話，萬一她是個富二代呢？或者她男朋友是富二代呢？
她只是臨時回富水待一段時間，或者看中的是平臺規(guī)模晉升前景之類的東西，結果就悲催了。
所以，何辰心里沒有把握。
而他的一貫處事方式，就是做有把握的事情。
見張雪雅坐下，何辰從第一次過來訂單道現(xiàn)在一直吊在心里的疑問，準備趁機問出來。
“小雅姐?！焙纬轿⑽㈩D了頓，“我這樣稱呼可以嗎？”
張雪雅莞爾一笑，“當然?！?p> 何辰推了推眼鏡框：“那你就叫我名字吧，何先生聽著怪別扭的?！?p> “好。”
“小雅姐，上次你說大學一畢業(yè)就回來了，是家里遇到什么難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