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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如歌亦如夢

第43章 離別

繁星如歌亦如夢 高覺清 1693 2018-11-23 17:46:15

  十六歲的楊小武就這樣準備即將踏上一段尋親的歸途。他之所以能安然地在月寨村生活了將近十年的時間,不僅僅是因為楊平和翠芳對他視如己出的疼愛,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當初被人販子拐賣來的時候年齡尚幼,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籍貫是哪里;而如今,他已經(jīng)從那則尋親啟事里得知了自己的出生地是在云海市,這是條很重要的信息啊!讓他一連幾天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并且,他利用白天到公共圖書室去的時間,自己翻閱了一些地理圖冊,從圖冊上查到了這個云海市是位于南方的一個位置,所以他確定了自己尋親旅途的方向是要往南方去。而且看起來那個云海市距離這個月寨村有很長的一截距離呢!看樣子還必須要坐火車或者飛機呢!所以在那幾天里,他一直都是心情激動、情緒紛亂的,似乎接受到了命運之神的召喚,或者不如說,接受到了云海市那些親人們的召喚。所以,他內心非??释c他們相認,非常想回到他原來生長的地方去。至于這場尋親的歸途中還隱含著什么樣的危機,前方的路還隱藏有多少磨難,他自己則是全然無法預料的。

  在出發(fā)的前一天夜里,他和他的翠芳媽媽一整夜都不曾合眼,因為他們母子倆都有滿肚子的離別的話語要說。于是,在那盞燈下,他們相對而坐,兩個人把這將近十年以來的記憶重溫細數(shù)了一遍,這將近十年來,發(fā)生的意外很多很多,但溫馨幸福的回憶也不少。母子倆手握著手的徹夜長談,談著談著都不禁淚流滿面了。雖然他們孤兒寡母的情形在外人的眼里看來很是可憐,但好在他們母子倆一直頑強地在面對著生活所帶來的傷害和壓迫,所以盡管命運無情,現(xiàn)實殘酷,但他們都勇敢而堅毅,像沙漠里頑強的仙人掌一樣在生存著。

  在那個無眠的漫漫長夜里,翠芳和楊小武互相談了很多他們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楊小武也不由得回想起了很多關于他自己的童年的記憶;而且他們母子倆都不可避免地談到了各自生命里很重要的一個人:楊平!雖然他已離開他們母子倆很多年了,但關于楊平,他們母子談起來都感到無比的幸福、無比的溫馨,那段一家三口一起生活的日子將是他們此生無法抹滅的快樂的時光!

  然后就在天快要亮了的那個時候,翠芳就撫著楊小武的頭發(fā),眼中含淚地說:“好吧,天已經(jīng)快亮了。你趕快去洗臉吧!你的行李,媽媽都已經(jīng)給你收拾好了。待會兒天色一亮,媽媽就送你到村口去搭車,然后你再到濱野縣的火車站去,在那里買火車票就可以到達你要去的地方了;你這趟回家的旅途,媽媽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要加倍小心啊……”說完,她又補充道:“你的旅途的車費和各種費用,媽媽待會兒會放在你的行李箱里面,可不要弄丟了……”

  “哦……媽媽,我真舍不得離開你……哦,我的好媽媽啊……”楊小武哭著喊,此刻他的內心是既矛盾又復雜的,他既想要留在翠芳的身邊,又想去跟云海市的那些親人們相認,這種矛盾的情緒折磨著他,讓他的心絞扭做一團,所以接著他就撲倒在翠芳的懷里一直不停地飲泣。

  “別哭了……哦,我的孩子,你今年都十六歲了,是個大男孩子了,可不能再隨隨便便哭鼻子了啊?!贝浞驾p輕拍撫著楊小武的背脊,聲調溫柔地說;然后一想到即將要面臨的分離,她的淚水也禁不住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哦……媽媽,你放心,你放心??!我就算回到了我以前的家里,我也絕不會忘記你的。因為你永遠是我的翠芳媽媽,是最愛最愛我的翠芳媽媽啊……”楊小武抬起那對淚霧迷蒙的眼睛,哽塞地喊:“我一定會經(jīng)?;貋砜茨愕模 ?p>  “那就好,那就好啊……”翠芳不住地拭著淚說。

  然后,窗外遠遠的已經(jīng)傳來了公雞打鳴的聲音,曙色也漸漸透過窗紗流瀉進來了。

  天色已然蒙蒙亮了。

  然后在月寨村的村口,母子倆就依依話別,翠芳說了很多很多的叮囑的話,楊小武一直不停地點著頭,眼里滿是洋溢著的淚水。然后過不多久,那輛公路局的車子就來了。翠芳幫著楊小武把那些行李提上了車后,那個汽車司機還好奇地瞅了楊小武一眼,打趣地說:“小伙子,要獨自出遠門啊。”

  翠芳則向那位司機說:“司機先生,麻煩你一路護送我家小武到濱野的火車站去。辛苦你了……”

  “哎呀,太太,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沒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那司機說,然后又半開玩笑地補充道:“這年輕小伙兒,就是得自己多出去闖蕩闖蕩,練練膽子嘛……”

  翠芳又叮囑地對楊小武說:“孩子,記得到了那里以后打個電話回來,媽媽這里永遠是你的另一個家!”

  楊小武說不出當他在車窗里向翠芳揮手告別的時候那種心痛是怎樣的強烈!將近十年的相處的時間,翠芳和楊平將他視如己出的、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疼愛,這份感情已經(jīng)能夠超越世上的任何一種親情了。雖然楊平和翠芳說起來只是他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但他們對待楊小武的感情卻勝過了一般父母對子女的感情,這一點是彌足珍貴和難能可貴的!

  車子揚起了一陣塵土,翠芳那矮小的身子就默默地佇立在月寨村的村口那座石碑旁,她也不停地沖著車上的楊小武揮手,母子倆心里的情緒都被這場離別攪得很紛亂很低落。同時雙方都還夾雜有一絲絲的恐懼感,害怕這一別之后,未來的道路上又將不知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但是,從未獨自出過遠門的楊小武想,為了這次和他的遠在云海市的那些親人們相認,他也只有勇敢地自己去“闖”了……

  翠芳就站在那村口目送楊小武的車子漸駛漸遠,最后終于轉過了那個岔路口然后消失不見了;這時,她才又默默地、低低地在原地啜泣了起來——她的小武,她視如己出的、無比疼愛的小武終于在命運的安排下離開了她遠去,而即將要“落葉歸根”了……想到這里,她的心緒又紛亂了起來,不知道是該欣慰呢還是該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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