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清的腦子里長了一個腫瘤。
醫(yī)生極力的想讓他進(jìn)行手術(shù),因為腫瘤的位置并不兇險,而且發(fā)現(xiàn)得早,做手術(shù)成功的幾率是很大的。可李子清對醫(yī)生的忠告視而不見,不住院,不手術(shù)。
勉強每個月來醫(yī)院復(fù)查一次,時刻關(guān)注腫瘤的大小以及是否擴(kuò)散。
按照半年來的觀察,也許腫瘤是個良性的。
但無論良性與否,都應(yīng)該取出來之后做切片檢查來確定。
即便是良性的,也難保不會有惡化的一天。
李子清現(xiàn)在并不會有太多不適,不會影響他的正常生活??墒轻t(yī)生也無法保證,這種情況還能持續(xù)多久。
任纖素冷靜的聽完徐海星再次對李子清進(jìn)行告誡。
淡定的拿起自己的診療卡決定今天什么也不做。
到是李子清很淡定,一邊聽徐醫(yī)生的告誡,一邊等著他開藥。自己站在原地,一會兒低頭看腳尖,一會兒抬頭給個春風(fēng)和煦的笑容。
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似乎他的腦子里沒有長了個腫瘤。
“徐醫(yī)生,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說了。就像你老是讓我不要來醫(yī)院一樣,你覺得有用嗎?”任纖素在徐海星說到可以為他排出床位的時候,忍不住出聲說:“你還是給他開點藥,讓他慢慢熬吧?!?p> 腫瘤,不會一直這么平靜的。
總有一天,李子清會疼的自己爬都要爬著來醫(yī)院的。
“不管怎么說,作為醫(yī)生的職業(yè)道德,你們兩個如今的狀態(tài),我都不是很建議繼續(xù)放任下去?!毙旌P菬o奈的將診療卡遞給李子清,這是一條年輕的生命,明明很有希望卻要這樣糟蹋,簡直是在羞辱自己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任纖素會繼續(xù)放任的,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生活沒有什么盼頭。除了醫(yī)院,這座城市沒有任何歸屬感。
但她不明白李子清想的是什么,這人的鑰匙扣上掛的是奔馳的車鑰匙。
這套西裝一看就價值不菲。
為人又有禮貌,長得又帥。
任纖素不自覺的跟在李子清后頭,看他刷卡拿藥,然后一起出了醫(yī)院大門。
“任小姐,想吃什么?”率先開口的居然是李子清。
“李先生客氣,我這種窮人隨便吃什么都行?!比卫w素還俏皮的眨眨眼,企圖勾起李子清的一點情緒波動。
“牛排,可以嗎?”李子清繼續(xù)淡定的說。
“都可以?!?p> 去往停車場的路上,任纖素非常自然的路過自己的車。沒有將鑰匙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自動的跟著李子清去見識他的奔馳。
并不是很貴的型號,全新車大概四十來萬。
就算是奔馳中的次品,那也是奔馳啊。是任纖素這種開二手吉利還欠舅舅五萬塊錢的人所向往不起的。
系上安全帶,盡量讓自己不笑出聲來,別當(dāng)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但是的確可以說,這是任纖素第二次坐奔馳。
上一次是打到個滴滴,車主開的是奔馳。
說是隨便,李子清卻將人直接拉到了世豪酒店。五星級酒店,餐廳自然不會差,任纖素只在網(wǎng)上看到過介紹。廚師都是米其林餐廳挖過來的,石材好多也是進(jìn)口的。
這里面人家不會叫西餐,因為世界上只有中國有這個概念。人家有法國菜、意大利菜,甚至英國菜、美國菜……
“李先生,我去不起這么好的地方?!币娷囎油O?,任纖素決定將自己從某種童話白日夢里拉出來。
“我和我朋友正好約在這里見面,任小姐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去吧?!?p> 任纖素咂咂嘴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拒絕。
她可以嘗試和李子清聊聊,看一看別人的人生。
但沒想過,這人會帶她來見別的朋友。
而且初見時的那種溫暖感覺已經(jīng)蕩然無存,李子清渾身上下寫滿的只有兩個字:冷清。
說話、做事都很冷,不商量,只做決定。
“不好意思,我還是覺得不太好。我想徐醫(yī)生想讓我們一起吃飯,互相了解,也僅僅只是想讓我們了解一下對方關(guān)于疾病方面的問題。而不是去看對方的社交圈,況且,這種酒店是我一輩子都來不起的地方?!?p> 任纖素不想因為一次偶遇就改變自己的人生。
今天見識了上層人的生活,明天要如何面對自己那一片殘骸的沙灘?
她和李子清,不是一類人。
做不成朋友。
這么想著,任纖素禮貌的對李子清點頭后,毅然的下了車。
“任小姐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不住院不去治療我腦子里的腫瘤嗎?”李子清關(guān)上車門緩緩出聲吸引任纖素的注意力。
“我的確有那么點想知道。但說到底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任纖素?zé)o所謂的笑笑,但也就此停下了腳步。
“如果你跟我上去的話,可能會知道答案。如果你不喜歡有別人在的話,可以就我們兩個人吃飯,就我和你?!?p> 和帥哥單獨吃飯。
任纖素一下子笑出了聲,變相承認(rèn)吸引力還是挺大的。
一個有錢,又長得帥的男人在你面前,他說什么都好像帶著真理的味道。
人,難道就無法拒絕皮相長得好的人嗎?
任纖素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說:“我不擅長社交,如果我待不習(xí)慣,我會走的?!?p> “我可以送你?!崩钭忧褰K于露出點笑容,似乎篤定任纖素能夠留住任纖素,不會讓她中途離席。
包廂里坐著兩男兩女四個人,菜都已經(jīng)上好,似乎就等著李子清。
四人瞧見他身后還跟著一個女性,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位任纖素任小姐,是我的朋友。纖素,這邊是韓博,是我的同學(xué)和合伙人。薛榮光,我們的總經(jīng)理。楚甜,我們的銷售。這邊是余思瞳,我朋友?!?p> 任纖素一一看過去點頭、握手,掛著公式化的笑容僵硬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作為一個局外人,根本吃不下什么東西。
聽一聽他們的話才了解原來是公司完成了某個項目,所以才會來聚餐。
而余思瞳也是一個局外人,但她是李子清的青梅竹馬。
余思瞳幾次開口都提到李子清的母親,只不過李子清的反應(yīng)都很平淡。
任纖素看著他們的笑容,又偏頭看向李子清忽然明了這些朋友、同事、青梅竹馬恐怕都還不知道他腦子里的炸彈。
明明看起來都這么好,為什么不告訴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