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蕭家。
晚飯的餐桌上,一個偌大的餐桌只稀疏的坐了六個人。
蕭翰墨上首正位而居,左首是蕭如冰的母親裴雨薇,一個四十多接近五旬的老婦人。
雖然已經(jīng)生育了三個孩子,但歲月在裴雨薇那雍容端莊的臉上并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一股淡雅的書香氣讓人感覺她也不過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貴婦一般。
只不過此時的裴雨薇并不開心,這種不開心至從女兒蕭如冰追出京城以后,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整整十多天。
放下手中的筷子,裴雨薇望向自己的丈夫。
“老爺,你說為什么冰兒還沒有回來呀,這都半個月了,怎么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唉,這還不都怪你,要是當(dāng)初你沒有答應(yīng)圣上那荒唐的婚約,我家冰兒哪會一個人跑出去追那個卑賤的沈家小子??!”
蕭翰墨清癯俊朗的老臉一黑,自從女兒蕭如冰追出京城他已經(jīng)是第九次被妻子當(dāng)眾埋怨,如果算上應(yīng)酬回家在床上被稀疏數(shù)落的次數(shù),他都數(shù)不清裴雨薇在耳邊究竟提到過女兒多少次了。
苦笑了一下,蕭翰墨停下了夾菜的筷子。
“夫人,不是青龍衛(wèi)的人前幾天還從武昌傳回來過消息,說冰兒沒事嘛,怎么就沒有消息了!”
“他們說沒事就沒事嗎?”
裴雨薇把把碗筷往前一推,臉色很是不郁道:
“冰兒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出門多艱難呀,也不知道有沒有受什么苦,唉,自大兒年幼夭折,老身一輩子就指望著冰兒、睿兒承歡膝下了,要是她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老身怎么辦?老身......,老身還不如死了算了!嗚嗚嗚,我苦命的孩兒!”
輕輕的擱下碗,蕭翰墨寬慰道,“我說夫人,你這樣至于嗎,冰兒性子素來獨(dú)立,又有一身不錯的武藝,還能出什么意外!”
“對,對,對,姐姐一身鎧甲三尺青鋒,那些宵小不望風(fēng)而逃就算好的了,哪里還敢輕易去招惹她!”蕭睿在一旁幫腔道。
蕭睿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裴雨薇更是大氣,指著蕭睿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住口,你這臭小子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一天只知道游手好閑惹是生非,去招惹了那沈家小子,你姐姐會氣得追出京城嗎?大人說話你不許插嘴,等會吃完飯自個去溫習(xí)功課去。”
唉,第十七次了!
蕭睿神色一焉,不敢再說話,只如同老爹一般開始在心里默默的計(jì)數(shù)起被臭罵的次數(shù)來。
右首邊,蕭如冰二娘賈依梅給九歲的女兒夾了一道菜,接口道:
“老爺,大姐,奴家覺得冰兒追殺沈家小子這件事很是蹊蹺,按理說以冰兒和她青龍衛(wèi)的能力要去追殺一個小小的書呆子,那還不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只怕那沈家小子還沒有跑出京城便早就被擒了回來,現(xiàn)在倒好,加上東廠那般龐大的力量,不僅沒有抓到沈家小子,反而還讓我們冰兒白白的跑了千多里,你們說這是怎么一回事?”
關(guān)系到女兒的安危大事,這個問題蕭翰墨自然想過,也隱隱聽到一些從武昌一線傳回來的消息。
據(jù)說是那個沈家小子極為難纏,多次逃脫了東廠的追殺,不過他對東廠的能力還是認(rèn)可的,沈家小子最終被擒住也沒有任何懸念。
可他也不便說沈歡有如何的厲害,怕更引起家人的擔(dān)心,當(dāng)下,只笑了笑道:
“有什么蹊蹺的,這一路到武昌地廣人稀,東廠的人一時間捉不到沈歡也很正常,你們在這兒就不要空擔(dān)心了,說不定冰兒過幾天就回來了!”
蕭翰墨小妾戚曉芙看了一眼眾人,面露擔(dān)憂道:
“老爺,既然那沈歡能在東廠手里逃得了十多天,你說他會不會一直逃下去啊,要是這樣,以冰兒的性子只怕會一直追下去的,這何時有個頭呀!”
這個問題很有可能,眾人的眼睛一齊望向了蕭翰墨。
蕭翰墨沉吟了片刻,“這......應(yīng)該不會吧!如果真是這樣,那沈歡倒是一個不錯的人才!”
說了當(dāng)沒說,眾人不理蕭翰墨各自吃飯。
次日早朝。
封景珹在認(rèn)真的詢問了幾封奏折,處理了幾件大事之后宣布退朝。
在昨夜晚餐后,又被裴雨薇在床上埋怨了半天的蕭翰墨精神并不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
他正想退出乾清宮,去戶部處理自己的事情時,吏部尚書上官然靠了過來。
“子儀,你今天神色有些不好啊,是不是昨天又被夫人訓(xùn)了一頓?”
兩人關(guān)系不錯,并不存在什么臉面不臉面的,蕭翰墨苦笑了一下。
“是啊,自從小女離家后,小弟都不知道被家里人埋怨多少次了,你說這精神能好嗎?”
看著蕭翰墨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上官然暗自一笑,馬上又尷尬的陪笑了幾聲,這才開口道:
“唉,這事也怪我,要不是當(dāng)初我在一旁慫恿,你也不會貿(mào)然的把這件事答應(yīng)下來!”
蕭翰墨搖了搖頭,“不,上官兄你多心了,這怎么能怪你呢,你我都不是心狠之人,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如果易地而處,我想你也會答應(yīng)下來的,不怪你,不怪你!”
上官然也把頭一擺,苦笑道,“說來還真的怪我,唉,要不是小女那般不懂事,哪會平添這么多波折來,前些日子我才訓(xùn)了她一頓,不想她居然唆使十三,十七帶著兩個丫鬟離家出走了!”
說完上官然又是一聲無奈的長嘆,“這都怨老父母平時對她太過嬌慣,使她變得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以致給子儀弄出這么大一件難事來?!?p> 蕭翰墨一愣,“上官兄,不是說你家雪兒回紹興給老爺子過八十大壽了嗎,怎么會是離家出走呢?”
上官然無奈的笑了一聲,“老爺子去年才辦了一次八十壽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是去過什么八十大壽啊,分明就是知道闖了禍,出去避禍去了?!?p>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蕭翰墨也輕笑起來。
“不過,上官兄你也不要太擔(dān)心,有十三、十七他們陪在一起,想來雪兒也不會出什么事情?!?p> 上官然臉上泛起一絲傲然,“那倒也是,雪兒那丫頭自小古靈精怪,鬼主意不少,她出去我倒不是擔(dān)心她會出什么事,唯一擔(dān)心的反而是她去惹事,惹下一堆難以解決的事情來,到時你說如何是好?”
“這倒也是!”蕭翰墨點(diǎn)頭附和了一聲。
上官然再度搖頭,長嘆了一下道,“唉,她呀,她那驕橫跋扈的性子,我看著都擔(dān)心,你說哪個婆家愿意要這等沒有規(guī)矩的女子!”
這句話上官然可以說,但蕭翰墨卻不敢接,隨后他又想起自己的女兒,于是跟著搖頭長嘆起來。
“唉,上官兄,不說了不說了,朝廷里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了,我們哪里還管得了小輩的事情,走,走,走,我們當(dāng)值去!”
蕭翰墨剛說完,便見隨堂太監(jiān)張泉匆匆了走了過來。
張泉走近,朝兩人一禮道,“蕭大人請留步,圣上御書房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