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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風(fēng)華落

第四十五章 趙氏錫梁

公子風(fēng)華落 寒秋暝 817 2018-11-21 21:54:02

  “吳大人不必?fù)?dān)心,皇上舟車勞頓,大約是累了,你公務(wù)繁忙,還是早些回去吧,不必候在這兒了。”

  “不忙不忙,多謝先生體恤,只是下官怕皇上醒過來會有什么吩咐,不敢遠(yuǎn)離?!?p>  宋遠(yuǎn)知客氣地點了點頭:“既如此,就勞煩大人了,宋某先行一步?!?p>  她最后瞥了一眼他渾圓的肚子,一臉風(fēng)輕云淡地錯身離開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提醒他一句,把狐貍尾巴藏好,如果真的有那么多時間,倒不如踏實多做些實事。因為他馬上就要被牽入一樁南平最大的案子里,寬和如柳懷璟,也動了大怒,將涉事一干人等通通判了斬刑。到那個時候,這種阿諛奉承蓄意討好可救不了他的命。

  但她還沒有這么圣母,更不會這么幼稚。

  回到給她安排的房間門口,她完全不設(shè)防地伸手去推門,卻在門開那一瞬間嗅到了某種不一樣的氣息,她驟然閃身,同時拔出匕首朝著屋內(nèi)某個方向擲了過去。

  兩物相撞,發(fā)出金屬物件特有的“鐺”的一聲,繼而相繼落地。

  宋遠(yuǎn)知在匕首還沒落地的那一剎間,充分發(fā)揮了拼命三郎的精神,以一種她肉體能達(dá)到的極限速度沖了進(jìn)去,衣擺遇風(fēng)直飛而起,帶了磅礴的殺意,直接朝著屋內(nèi)暗器飛來的方向撲去。

  然而她撲了個空,在她沖進(jìn)屋去的那一瞬間,那人也動了,身手矯健不在她之下,而且行進(jìn)的路線非常地詭異,終點竟然是——居然是屋內(nèi)小桌旁的椅子。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宋先生果然名不虛傳?!蹦侨艘簧聿厍嗌钠胀ㄖ苯螅^戴金冠,濃眉大眼,線條硬朗,不怒自威,此刻端端正正地在位置上坐下,自帶一副貴族的優(yōu)雅氣質(zhì)。

  他抬手給自己和宋遠(yuǎn)知各倒了一杯茶,將屬于她的那杯緩緩?fù)频剿媲埃骸胺讲哦嘤械米?,還請先生見諒?!?p>  宋遠(yuǎn)知收了掌,慢悠悠地?fù)炱鸬厣系呢笆缀湍敲缎切蔚陌灯?,落落大方地在他對面坐下?p>  她仔細(xì)端詳著星形暗器,那暗器巴掌大小,厚度和一元硬幣差不多,中間厚,邊緣薄而鋒利,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色澤光滑清晰,鍛造技藝非常精良,一看就不是普通作坊做出來的。

  她再仔細(xì)去看,便見那星形的某一個角落里有一個小小的隸書“段”字,筆力遒勁,氣勢非凡,她瞬間便想透了。

  “鍛陽段氏精于鍛造,世為皇匠,頗受大良皇帝寵信,親筆賜字為其徽記,所制兵器僅供御用,閣下已經(jīng)暴露了。”她冷冷地說。

  “哦,先生果然博聞廣記,連我大良此等隱秘之事都知曉,那先生不妨再猜猜,我是何人?”

  宋遠(yuǎn)知并不答話,只是反問道:“趙益平可還好?”

  那男子聞言朗聲大笑:“先生以一個莫須有的毒藥將他騙得惴惴不安了三天,急火攻心,竟生生病倒了。這倒還在其次,他在病床上還不忘連夜命人拆了賭坊,面子里子全丟盡了,可被諸位大臣嘲笑了好幾天。那場面,我可從來沒見過?!?p>  “哦,他同我說,他只是賭坊的管事,怎么他也有權(quán)利拆掉賭坊嗎?”

  “先生既然知道他貴為大良丞相,那么這點權(quán)力總還是有的?!彼e杯輕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先生待人接物,都是這樣鋒芒畢露的嗎,我可聽說先生在南平,是有名的謙謙君子,出了名的好脾氣呢?!?p>  宋遠(yuǎn)知詭異地一笑,說出了后世那句被廣泛流傳的名言:“對待朋友,自然是如春風(fēng)般溫暖,可對待敵人,那就得如寒冬般無情。”

  “可據(jù)我所知,先生并非南平人吧,既無立場之分,我以為,我們可以做朋友。”

  宋遠(yuǎn)知將把玩了許久的星形暗器“哐啷”一聲丟在桌上:“我可沒有迎門就是一鏢的朋友?!?p>  “呵呵呵……”那人沉沉地笑了起來,“在下一介莽夫,做事是沒有先生素日里交好的那些朋友們文雅,若有失禮之處,在下愿盡力補(bǔ)償,先生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在下……是真心想與先生交個朋友。”

  “你們大良人,都喜歡先給個巴掌再送顆糖吃嗎?這樣的賠禮,宋某可承受不起?!彼芜h(yuǎn)知清清嗓子,正色道:“你可聽好了,宋遠(yuǎn)知別無所求,只愿江山永固,百姓安樂,九州大地再無戰(zhàn)火,你……做得到嗎?”

  “有何不可?待我滅掉五國,統(tǒng)一九州,便可讓戰(zhàn)火止熄,江山永存?!彼寥徽f道,言辭間神采飛揚(yáng),躊躇滿志。

  “閣下果然……好志氣?!彼芜h(yuǎn)知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不想提醒他苦心隱瞞的身份早已昭然若揭。

  那人見到她這樣的笑容,愣了一瞬,才反應(yīng)過來,朗笑道:“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先生。那么,我們可以交一個朋友嗎?”

  “你好,宋遠(yuǎn)知?!彼斐鍪秩?,做出了一個等待握手的動作,眼神中閃爍著狐貍般狡黠的光。

  那人又是一愣,顯然不曾見過這樣的禮節(jié),遲疑了片刻也學(xué)著她的姿勢伸出手去:“你好,趙錫梁?!?p>  兩手緊緊交握,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暖一涼。兩人的手都有些粗糙,趙錫梁的手猶甚,顯然這些年征戰(zhàn)四方吃了不少的苦,手上深深淺淺的都是傷痕,手指關(guān)節(jié)處好幾個黃豆大小的老繭,小指的指甲更是直接沒了,只剩下一片坑坑洼洼的肉疤。

  可他卻感覺到了什么,握住她的手翻轉(zhuǎn)過來,攤開掌心,露出那條在長樂賭坊劃下的刀疤。那刀疤極深,還未完全愈合,隱隱透著異樣的紅,大約也不曾好好料理,皮肉翻卷著,猙獰虬結(jié),顯然即便是好了,也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他伸指去摸,觸感又痛又癢,激得她下意識一縮,可他力氣極大,一時竟沒有掙開。

  “就是用的這把匕首吧,一個女孩子家的,對自已下手這么狠,受了傷也不好好照顧自己,這么漂亮的一雙手,要是留下疤,那多可惜?!彼麌@息道,聲音里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聽說柳懷璟一向憐香惜玉,待所有女子都是如珍如寶,竟舍得你在外拼殺受傷?靠著一個女子庇護(hù),即便守住了江山,又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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