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我知道你所有的事,這些足以讓軒轅澈做好準備來應戰(zhàn)。而你所要面對的敵人,可不止是軒轅澈一人,你還覺得你能拿回屬于你的一切嗎?勝負成敗皆非一人之力所為,而西鳳早就被各國覬覦,若論今日之局勢,有必然也有人為,但西鳳亡是遲早的事,相信你也清楚這點。你還要與西鳳共存亡嗎?還是你覺得憑一己之力能力挽狂瀾?你或許有這個底氣,但你別忘了自己將要對抗的是什么。我無意威脅你,你是想讓我做你皇權路上的一顆絆腳石,還是一分助力,我將選擇權交給你,相信你必能看清局勢?!彼c到即止,笑容中有著高深莫測。至于她話中所說是為何意,不久后就有了印證。
那是自王將軍領命前往赫承郡打響的第一戰(zhàn),戰(zhàn)役的結(jié)果很是慘烈。因阿月事先未曾與司夜離商議過戰(zhàn)事,就先派王將軍秘密前往,消息傳回鳳都時,朝堂上一片譴責聲四起。言下之意無非是說阿月一個女子到底是見識短,西鳳帝怎么就將監(jiān)國的重任交到她這種無知婦孺手中的,還不是在害西鳳自取滅亡。言詞之激烈,全然未將她放在眼中。甚至都敢當著她的面說,藐視之程度可想而知。他們不怕她會殺人,如果她敢這么殘暴他們就預備將這個女監(jiān)國趕下朝堂,反正西鳳在她手中離覆滅也差不多了。
赫承郡的慘烈阿月也是不曾想到的,她曾在北魏對抗西鳳時參與過戰(zhàn)爭,她不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無知之人,也不是在望江樓上高高在上的望月公子,她明白戰(zhàn)爭是個什么樣子。她還曾經(jīng)為北魏出謀劃策,攪亂過兩國戰(zhàn)事,為西鳳贏下了戰(zhàn)役。這其中雖有巧合、詭計,但誰說打仗非要硬碰硬,不能用智謀呢?只要她的智謀能取得效果,過程如何誰會在意。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是自信的,憑著她的智謀不管是做什么都不會是難事,更何況誰說治理國家就必須要是男子了。正是這種自信讓她這次在赫承郡上慘敗,她放權給王將軍,是相信他的才能,相信以他的經(jīng)驗能處理戰(zhàn)事,然而他卻將赫承郡給丟了,甚至被北魏軍割了頭顱掛在城墻上示威。這么明晃晃的挑釁是在給西鳳個下馬威,北魏的國書相繼送來,揚言要踏平西鳳,為蘇映寒討回公道。阿月拿著國書的手在顫抖,其實如果今日她不站在長公主這個位置,她是贊同北魏帝做法的,連她都無法原諒自己,更何況是痛失了愛子的北魏帝呢?北魏該何去何從,換成是誰都不可能輕易原諒的。但她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北魏的士兵踏平西鳳的土地,傷害她的子民。她有義務要保他們安寧,也有責任護衛(wèi)自己的國土。
她去找司夜離,問他討要殺害蘇映寒的兇手,在這件事上他用沉默代替了言語,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護衛(wèi)那個人。阿月找不到兇手,只聽顏九說是沈暮娩,然而她沒有證據(jù)直接證明是她。為了西鳳,她不在意是否冤枉了她,或是否清白。她派人包圍了沈暮娩的宮殿,交出她如果能平息北魏帝的怒火,她不介意這么做。沈暮娩是南晉人,有什么仇怨也不該只牽扯到西鳳。
沈暮娩看到是她,神情非常平靜,她沒有反抗,只是笑著看向她。那笑容中似蘊含了什么深意,就在阿月即將要帶走她時被司夜離給攔住,并將她給放了。他的態(tài)度很強硬,他不辯駁沈暮娩與這件事的關系,只是用自己來袒護她。
“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得動她,你大可試試看?!彼诰姘⒃?,不要觸到他的底線。他在那么多人面前絲毫不給阿月留面子,這也向人私下證明了他們夫妻二人關系的惡劣。
這句話無疑是刺激到了阿月。他在包庇沈暮娩,還那么堂而皇之地挑釁,是將她置于何處?這不也間接證明了沈暮娩的不清白嗎?其實沈暮娩是知道他在包庇誰的,他越是含糊不清越是將嫌疑引到她身上,那樣顏九就能洗脫罪責。他這么做看似是在袒護顏九,但真實的目的何嘗不是為了阿月呢。他不想阿月再遭人背叛,至少于她來說心里上會好過些,不會再為這些事而傷心難過。然而阿月又怎會懂他的心思,她只會覺得是他在為難自己。
“帶走?!卑⒃卵栽~間皆是嘲諷之意,看著司夜離的眸底盡是冷冽。她還真就不信他能對她如何。
“誰敢動?!彼疽闺x怒喝一聲,侍衛(wèi)皆不敢違抗他的旨意。顯然他的話比阿月更有作用,這讓阿月臉上難堪。相反沈暮娩卻盈盈露出了淺淡笑意來,那笑意終含著譏諷,不知是在為她自己還是在為她。
待阿月憤然離去后,她才收斂起笑道:“攝政王這護短可真是讓人佩服,只可惜我沒這個福氣,既然如此,我也不作強留,這便自行離去。”她說著就要往殿外走。
司夜離喚住道:“你上次說的話是什么意思?”與赫承郡大敗又是否有關?他這些天派人去查此事,但他們面上都做了手腳,顯然是有備而來,既做到滴水不漏,又怎會讓人看出破綻。
“以你的聰明才智會猜不到?”她的話一語雙關。
這么說來真的和他猜的一樣,他們早就串通好了,由北魏攻打西鳳不過是幌子,真正的目的還在其后,而這也只是開始,赫承郡的失守是在向他們提個醒。
“我說過只有我們聯(lián)姻才是最好的計謀,否則西鳳所要面對的,當真是你忍心看到你的心愛之人去送死嗎?還是你覺得你能抗衡這些國家?”
“阿離,不妨告訴你,北魏與南晉之所以會聯(lián)合起來對付西鳳,這其中皆是顏九所為。她在憎恨阿月襄助百里無殤奪了東燕,而他們兩人又是什么關系呢?若什么好處都得不到,阿月又為何要助百里無殤來對付顏九,那可是曾經(jīng)與她很親的人,被一個認為最親的人背叛那是種什么感覺?所以你還想與軒轅澈斗嗎?”
“你在攪局?”司夜離眉宇冷沉,氣勢逼人。
沈暮娩沒有否認,她是在攪局,若非攪局又怎能得到她想得到的呢。她不過是在幫自己罷了,沒什么好隱蔽的。她也不覺得是做錯了,一味的良善只會被人欺辱,她不想做那個被欺辱的人,就唯有不折手段。其實阿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為何在他眼中就要區(qū)別對待呢?說來說去無非是愛與不愛,才能盲目看到他人的優(yōu)缺點。
“阿離,別逼我。為了你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我只想挽回那個曾經(jīng)對我好的你,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你也不該那么殘忍的待我。”她的眼中蓄滿了淚,背對著他不肯落下。她從來都不是柔弱可欺之人,唯獨被他傷得太痛太徹底,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好,如果我娶你,是否就可以停止那些事?”他在咄咄逼人中做出了妥協(xié)的決定。不為別的,只為能替她度過眼前的難關。這些都不用她知道,她只要明白她的背后永遠都有一個他,會為她遮風擋雨就好。
沈暮娩幾乎是不敢相信的轉(zhuǎn)過身來看他,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才會錯覺他說那樣的話。可他的眼神分明很認真,絲毫就沒有玩笑的意思。她讀出那眼神背后的妥協(xié),無關情愛,不過是為了目的。就算是為了目的也好,總好過什么都沒有,或許目的還能強留住他。何嘗不是一種手段,成全了她呢。
沈暮娩含笑著點頭道:“我不能保證其他,但我們沈氏只會襄助自己人。”她的笑中有諸多無奈,卻已是她所求。這不僅是她的心愿,更是她父親所想,否則當初也不會讓她冒死追隨到西鳳來了。
這已經(jīng)足夠了不是么?得到沈氏在南晉的襄助,可讓他事半功倍。
“還有一點,沈氏所助是你,并非是西鳳,兩者你要搞清,所以此事你必須保密,否則傳到軒轅澈那邊他必會先提早防備,于你我都不利?!彼嵝训??!爸劣谖业纳矸荩荒苁悄愕钠狡?。”在這點上她絕不會妥協(xié)。
她承認她是在逼婚,兩人達成交易,過程如何暫且不說,但只要結(jié)果是她想要的,她也始終都會相信她能贏過阿月,重新取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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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承郡身為邊關最大的郡縣失守,直接就影響到了西鳳將士的軍心。彼時阿月還不知各國的陰謀,只以為是北魏單純來復仇,她想借由一場勝仗來寬慰百姓的心,同時讓天壑大陸的其他各國看看,不被看好的西鳳在她手中同樣能強盛起來,他們不怕被打,只怕沒機會還手。
阿月在早朝時力壓眾人,旁人無法勸阻的情況下親自前往赫承郡,將失守的城池奪回來。這日早朝議論聲之激烈可想而知,多數(shù)的朝臣都不贊同她親自前往,赫承郡既然已經(jīng)被北魏奪了去,他們想的不是如何收回,而是如何將其他的城池給守住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