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再入秦淮,并不是如他當(dāng)初與嘉月吃飯時所想的回家路過,而是在第二年的春天。
因為徐嘉緒知道他急歸家后,帶他走了水路,因而繞過了秦淮。
穆清在余下的秋季和整個冬季里,一直在家照顧年邁的祖母,州試過了的消息都是徐嘉緒叫人捎給他的。
穆清從小父母雙亡,由祖母帶大。
可人總是抵不過歲月的流逝,逃不掉生老病死,穆清祖母終究是沒挨到開春就離世了。
穆清處理好祖母的后事后,就是上了秦淮。
其一,還嘉月傘,其二,省試,定于秦淮舉行。
站在秦淮河岸上的穆清,看著秦樓駛近了好久,身子卻遲遲未動。
他想起了一個被他忽視的問題――有權(quán)或者足夠的錢才能進(jìn)入秦樓。
所以,他所謂的還傘,不是他想還就能還的。
而且,嘉月還不一定在秦樓之中,而不在秦樓中的嘉月,他更找不到。
穆清走進(jìn)一個面攤坐下,叫了一碗陽春面以填飽肚子,還傘的事,還得慢慢來。
夜里的秦淮河,本就是熱鬧,可穆清吃著吃著,就感受到了四周的聲音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話題被集中在了一個點上。
穆清沒有起身,因為就他的位置完全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人群間談?wù)摰那鼗春由掀〉募t蓮花燈。
順著河流漂來的紅蓮花燈,由寥寥幾個,變成數(shù)十個,上百個,直至緩緩地在秦樓四周繞開,覆蓋了穆清目之所及的整個河面。
妖嬈,美麗,震撼人心,奪人心魂。
穆清很明顯地聽到了有人在猜測誰這么大的手筆,又是在送給誰。
穆清也不可抑制地去做猜想。
秦樓內(nèi)的姑娘、客人都被吸引著走出來。
三樓打開的窗戶,一個身影顯現(xiàn)了出來。
穆清能辨別出,那是嘉月。
一道人影,足尖輕點紅蓮花燈,自遠(yuǎn)處飛身而來,并飛到三樓窗前,把嘉月的腰一攬,帶到秦樓樓頂,引發(fā)了一聲聲尖叫。
穆清的心,卻生出幾許悶脹來。
嘉月是著實沒想到尹彥風(fēng)會是這么個出場方式,被攬上的那刻還真把她嚇了一跳,不過站在樓頂俯視整個遍布著紅蓮花燈的秦淮河時,她的心中不由泛出了許多驚嘆和感動。
尹彥風(fēng):“好看不?喜歡嗎?送你的生辰禮物。”
嘉月的眸中帶上了點點感動的淚花:“不會都是你做的吧?”
尹彥風(fēng)握拳抵唇,干咳了兩下,道:“倒是有兩個是我親手做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實在難看,不好呈此盛景,就花了點手段?!?p> 嘉月感動的淚花瞬間消失,不過還是喜歡此番景象的,“那你也有心了,我很喜歡?!?p>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p> 尹彥風(fēng)拉著嘉月坐下,就是要給她講述他在外的一些好玩經(jīng)歷。
瞧見二人舉止親密的穆清,目光微暗,付了面錢,拿著傘就走進(jìn)人流之中。
嘉月耳朵聽著尹彥風(fēng)說話,眼睛卻是到處瞄,不經(jīng)意瞄到穆清從凳子上起身的身影時,還以為是錯覺,等定睛一看,方確定正是穆清。
嘉月一邊眼睛盯著走進(jìn)人群中的穆清,一邊用手拍打著尹彥風(fēng),“快,送我去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