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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府煙云

第56章 交易

宅府煙云 鯡魚不肥 2145 2018-11-30 22:24:03

  屋里的燈火晦暗不明,炭盆的火明明滅滅。

  夏芷容抿了一口酒,透心的熱乎。

  陸展白說的,是隴西府附近的一處暴動,安邦教策劃的。

  更準(zhǔn)確的說,是穆予城吩咐唐大人的辦的事情,沒有辦好,驚動了安邦教。夏芷容雖然心中有氣,可只能盡力的挽回局面,于是讓唐大人鬧的大了些。

  而夏芷容,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抓點活口。

  唐大人自知這是補救的機會,所以分外賣力,抓了十幾個活口。為首那個傳播教義的也抓到了,不過,當(dāng)晚自盡身亡了。

  安邦教,從來都是這樣,不留活口。

  穆予城又教唐大人,將抓來的活口押送京城,審問后很容易就能知道,這些人都是河西流民。

  皇上千辛萬苦在掩蓋的丑聞,就這樣輕易的被翻了上來,自然生氣。

  當(dāng)初,皇上是派的賈康去河西處理這事兒的,如今首當(dāng)其沖挨罵的也是他。

  賈康心中不服氣,想起上午夏芷容留下的話茬,和在門口遲遲未動的馬車,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一樣,上不來氣兒。

  這個女子,能查到孫志洲還活著,他不稀奇,可她卻查到了孫志洲和安邦教的關(guān)系。那就等于知道了,孫志洲帶著整個河西府的官員叛逃了,這簡直就是打皇上的臉。

  為什么水患事件到現(xiàn)在都不處罰河西官員,那是因為他都跑了?;噬蠜Q口不提,是因為——丟人!

  賈康,是去遮丑的。

  為皇上遮羞,是他立足的第一件大事兒。

  如今,這塊遮羞布被夏芷容輕易的就拉了下來,皇上對他的信任有了松動,他焉能不生氣。

  “從前,是我小瞧了夏小姐,敬您一杯酒,請您寬恕?!彼挚蜌?,仰頭干掉。

  拿在手里的酒杯,杯口沖著夏芷容,定住不動,也不說話,就是等她的動作。

  夏芷容也痛快的喝完杯中酒,“陸先生,您小不小瞧我,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小瞧了許多人?!?p>  從青云山下來,自然目中無人,她明白。

  可這京城,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不容小覷。

  “敢問夏小姐,分屬哪方?”賈康不愿再猜了,曾經(jīng)他以為他能看透天下人心,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看不透這個小姑娘。

  即便不忿,卻也沒有辦法。

  “我屬于我自己。夏松濤是太子黨沒錯,但我和夏松濤也并不是一條船上的。”夏芷容實打?qū)嵉幕卮鹆艘痪洹?p>  然而賈康多疑,只信半分。

  “但夏小姐要救他。”他依舊覺得,夏芷容是個女子,要從父從夫的。

  夏芷容夾了一筷子肉,放在口中。今日這東坡肉,爛的恰到好處!

  她老神在在,“我說了,有人開了我滿意的價格,所以我要救他,這是買賣?!?p>  賈康懂了,她是個買賣人,如同賣酒是一個道理,有事求她,只要價格合適,她不在意做什么。

  她一個女子,明明是世家之女,可名字卻不在玉碟當(dāng)中,想必恨透了夏松濤。能因為買賣合算,而救夏松濤,證明她底線極低。

  他的算計,都落在夏芷容的眼中。

  青云山高徒,吃了虧,依舊目中無人。

  想想他的深仇大恨,夏芷容愈發(fā)覺得,這人若是被逼急了,場面一定很難看。

  “夏小姐,在下也有一樁買賣,不知小姐做不做?”

  這算是他的急中生智,他在來酒館之前,心中都是憋著一口氣的。想著夏芷容作為小王爺和夏府的幕后軍師,必當(dāng)竭盡全力的幫助夏松濤,甚至幫助太子。

  他把夏芷容,看做太子黨拉攏平南王府的棋子。

  然而這番談話,他才明白一些。

  有一些人,天生就是下棋的人,這輩子都不會成為棋子。

  他是,穆老王爺是,夏芷容亦是。

  夏芷容洞若觀火,卻非萬能,她猜不到賈康所言何事,只笑吟吟的道:“說來聽聽?!?p>  賈康指著包間角落的一張圖,“用這張圖,換夏松濤,如何?”

  大金水系圖。

  她瞧了角落一眼,“加上真賬本。”

  賈康挑眉,放下了手,思索良久后才答:“好?!?p>  夏芷容似一點不知這大金水系圖的用處一般,隨手拿了,隨手給了,看都沒看一眼。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賈康才走。

  夏芷容默默的將報包間里的地圖收攏起來,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將這些圖紙細(xì)細(xì)卷了起來,交給了瑾瑜,吩咐她好生看管好了,她滿意的回了自己的閨房。

  披風(fēng)剛解下來,一道黑影便進了屋。

  “看樣子,很順利?!蹦腥寺曇舫脸恋?,有些好聽。

  夏芷容轉(zhuǎn)身看他,有些嗔怒,“怎么進來的?還學(xué)會偷偷摸摸了?”

  穆予城攬過她,“賈康心機太重,我不放心?!?p>  “你放開?!彼庖膊恍。话淹崎_了他。

  “說與我聽聽?!蹦掠璩蔷蛣葑诹舜采希桶偷目粗?。

  夏芷容無奈,堂堂的小王爺,如今竟一副無賴樣子。

  “賈康野心很大,他攪亂京城朝局,絕不止為了報仇。他心懷沉璧,才起傲人,他來著京城,攪亂朝局,不是為了幫皇上破除黨爭,掙那點功勞的。他要的是引來亂世,亂世出英雄,他要當(dāng)個亂世梟雄?!彼磊s不走穆予城,索性娓娓道來。

  “這想法,聽起來天真。那你為什么覺得,他會對水系圖感興趣?”穆予城依舊想不透徹。

  “縱觀朝局,這一年到了年尾,只兩件事最讓人頭疼,一是年初的卓可邦交的事情,二則就是這水患了。蛟河水患是多年的頑疾,今年又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可明年的水患依舊得治。誰來治?就是個問題了?!毕能迫莼卮?。

  穆予城點了點頭,他明白了。

  水患隔幾年就要出事,總是治不好。今年治了,明年又要出事,光是河道刺史這個位子,十年間換了不下十五人,卻依舊出事。

  到了明年,沒人再敢接這個位子了。

  但賈康是寵臣,今年河西府的事情,他最清楚不過了。加上他又想博這個出位,這個事情,早晚是他去辦。早準(zhǔn)備,早熟悉,也好早辦好。

  他看了夏芷容一眼,夏芷容自然明了,他懂了。

  其實,夏芷容根本也沒想到這法子,還是穆予城對她手里的圖愛不釋手,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些年搜羅來的東西有多誘人。

  穆予城都想要的東西,沒道理賈康不想要。

  不過,這話她沒說,她不想讓穆予城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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