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只是一個(gè)母親

　　樂輕衣走到婦人面前，從懷里取出一瓶傷藥，又用手從衣擺上撕下一塊干凈的布料，蹲下身子看著婦人柔聲開口道:“夫人，我們沒有惡意，你受了這么重的傷，要盡快治療，不然你就算是拿著這盒子，也送不到需要它的人手中?！?p>　　也許是樂輕衣長(zhǎng)的秀麗不像個(gè)壞人，也許是樂輕衣語(yǔ)氣輕柔使人感到平靜，也許是樂輕衣與婦人同是女子比較好交流，也許是樂輕衣所說的話使婦人有了觸動(dòng)。

　　總之樂輕衣剛說完，趴在地上的婦人便不再全身緊繃，仿佛一有風(fēng)吹草動(dòng)便突然暴起，而是略微挪動(dòng)了一下身子，把那個(gè)盒子又往懷里塞了塞，用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樂輕衣，嘴唇微動(dòng)，但是卻沒有傳出話語(yǔ)。

　　婦人緊緊瞪著雙眼，干裂的嘴唇艱難地蠕動(dòng)著，她似乎竭力地想說些什么，但不知為何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這讓婦人有些焦急起來，忽然她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緊緊地抓住了樂輕衣的手臂，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一雙通紅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樂輕衣。

　　“不用著急，你先放開我，等我把你的傷口包扎一下，然后再說別的事。”

　　樂輕衣從婦人的眼睛里看到一絲哀求和痛苦，她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訴樂輕衣，但是她卻發(fā)不出聲音來，這讓她感到痛苦。

　　婦人聽到樂輕衣的話，并沒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緊了，一會(huì)兒樂輕衣的手臂上便出現(xiàn)一抹烏青之色，婦人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樂輕衣，她有比治療自己的傷更重要的事。

　　看著婦人充滿哀求的眼神，樂輕衣并沒有掙開手臂，而是轉(zhuǎn)頭沖想要走上前來的云缺搖了搖頭，看著抓著她手臂的婦人柔聲道:“不必?fù)?dān)心，我會(huì)幫你的，只是你現(xiàn)在這樣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要先把你的傷口包扎一下，然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帶我去，你身體這個(gè)樣子是沒辦法帶我去的?！?p>　　婦人聞言還是沒有松手，而是使勁地?fù)u了搖頭，她掙扎著從地上起來，也不管自己遍體鱗傷的樣子，一只手抓著樂輕衣的手臂，一只手緊緊地抱著盒子，有些艱難地向人群在外走去。

　　樂輕衣看著婦人似乎是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她能行，不禁有些感動(dòng)，她不知道婦人到底是為了什么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但這也足以使她動(dòng)容。

　　想到這里，樂輕衣連忙快走幾步，走到婦人身旁，伸出手扶著她，兩人亦步亦趨地向前走去。

　　圍觀的人群看到兩人走來，皆是自動(dòng)地避讓開來，也不知道是被云缺剛才的出手所震懾，還是被婦人的行為所動(dòng)容。

　　云缺燕池二人看到這一幕，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掌柜的，就這么讓她走了，她可是偷了我們的靈芝??！”一個(gè)扶著錦衣男子的小伙計(jì)，看著云缺等人的背影，有些急切地說道。

　　啪！

　　錦衣男子聽到這個(gè)小伙計(jì)的話，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看著小伙計(jì)委屈的眼神罵道:“蠢貨，這次惹大麻煩了都不知道，不讓她走你去攔住他們嗎？”

　　小伙計(jì)挨了錦衣男子一巴掌，也不敢說話，只是有些委屈地低下頭，看著腳尖不再說話。

　　“都散了，看什么看，阿福關(guān)門，今天歇業(yè)?！?p>　　錦衣男子看著藥鋪前圍著的眾人，從甩開身旁人的攙扶，沖著人群大聲叫道。

　　“咳咳！咳咳！”

　　這一大聲開口，又牽動(dòng)了錦衣男子的傷口，他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捂著胸口轉(zhuǎn)身走進(jìn)藥鋪。

　　那個(gè)被錦衣男子打了一巴掌的伙計(jì)，聽到錦衣男子的話，連忙反應(yīng)過來，走到藥鋪前看著還未散去的人群大聲罵道:“看什么看，一群短命鬼，還不滾?！?p>　　看著這個(gè)叫阿福的伙計(jì)一副頤氣指使的囂張樣子，人群里不知是誰(shuí)沖他扔了塊石頭，恰好不好正中打在他的額頭之上。

　　“哎呦！誰(shuí)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被石頭打中的伙計(jì)阿福捂著自己已經(jīng)腫脹的額頭，用兇狠的目光看向人群。

　　嗖！嗖！嗖！

　　也許是有人帶了個(gè)頭，人群中又飛出幾塊石頭，接著圍觀的眾人都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也不管是什么，都向站在藥鋪前的阿福砸了過去。

　　“你們瘋了？一群瘋子！”

　　阿?？吹綕M天的石頭，菜葉，碎礫，齊齊向他飛來，趕緊跑進(jìn)藥鋪，把藥鋪大門緊緊地關(guān)上。

　　砰砰！砰砰！

　　靠在門上的阿福聽到門上傳來的聲音，一張臉上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他低聲呢喃了一句“該死的東西，你們等著，等我阿福做了掌柜的有你們好看的。”

　　“阿福，外面怎么回事，你還不快滾進(jìn)來。”

　　里屋里傳來錦衣男子有些憤怒的聲音，阿福搬了把椅子堵住門，高聲應(yīng)道:“來了，來了?！?p>　　不說錦衣男子如何安排接下來的事，卻說云缺等人跟著婦人來到一處歪歪斜斜有些破舊的茅草屋前。

　　樂輕衣看著有些破舊，有些地方還露著窟窿的茅草屋，眼中閃過一絲同情之色，她扶著婦人走進(jìn)屋子。

　　只見屋中沒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張茅草鋪成的小床，而在床上，一個(gè)四五歲的孩童靜靜地躺著，孩童臉上沾著灰塵，看不清面容，身子十分瘦弱，仿佛一具骨頭架子一樣。

　　緊隨其后走進(jìn)屋子的云缺二人，看到這一幕皆是皺起了眉頭，這么瘦弱的孩子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簡(jiǎn)直不敢相信，一個(gè)孩子怎么能瘦成這樣。

　　那婦人走進(jìn)屋子，一看到那躺在草床上的瘦弱孩子，立馬松開了抓著樂輕衣手臂的手，快步跑到孩子身旁，感受到孩子微弱的呼吸，她

　　連忙拿出緊抱著的盒子，從里面取出一株靈芝，就要往孩子嘴里塞。

　　樂輕衣看到這一幕連忙沖上前去，一把攔下婦人，她抓住婦人的手看著婦人因?yàn)楸蛔钄r而有些猙獰的臉龐，搖了搖頭柔聲道:“我并不沒有惡意，只是你這樣喂他吃，并不能救他，只會(huì)害死他，我是大夫，如果你相信我就讓我來救他?！?p>　　聽到樂輕衣的話，婦人放下手中的靈芝，一下子跪在樂輕衣面前，一只手指著自己，一只手指著躺在床上的孩子，大大地張開嘴，依然說不出話，但卻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好了，夫人，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會(huì)竭盡所能地去救他，你快起來。”

　　雖然聽不懂婦人在說什么，但樂輕衣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伸手想要把婦人扶起來，但婦人好像擔(dān)心樂輕衣不會(huì)救床上的孩子一般，重重地跪在那里不肯起來。

　　“好吧，我這就救他，你先起來休息一下，你也不想孩子醒來看不到母親吧。”

　　樂輕衣見婦人執(zhí)意不肯起來，也不再多說，而是從背后取下藥箱，從中取出銀針，看著躺在床上的瘦弱孩子，樂輕衣的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一雙秀眉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病她恐怕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