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見家長
白駒過隙，三個月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愛麗絲，除了漂亮臉蛋和紅得艷麗的瞳，與現(xiàn)代社會的普通女孩別無二致——
喜歡逛街，習(xí)慣叫外賣，比起正餐更鐘愛垃圾食品，愛美會打扮卻不能做家務(wù)，入迷電視電影而很少按時作息；會因為收到節(jié)日禮物而驚喜，也會在工作繁忙時認為自己被怠慢而抱怨不已。
于假期的某一天，王默決定把她帶回老家。
眉開眼笑，他母親連忙給她端上一杯茶：
“愛麗絲是嗎？外國人？姓是什么？的確，你們外國人姓氏應(yīng)該在名字后——哎呀，阿默真是的，電話里老是‘愛麗絲’、‘愛麗絲’這樣叫，也不告訴我姓氏?！?p> “姓氏，如果你指姓名前面那個字的話——聽不出來嗎？是‘愛’?！?p> 紅瞳倒映著茶水，滴溜溜地淌開一絲弧光。
兩手指尖攏在一起，多少有些尷尬地從愛麗絲身上移開視線，漸而轉(zhuǎn)向旁邊的王默；他母親斜眼看他，挑著眉毛，不明所以。
王默聳了聳肩：
“她身份證上的姓名就是‘愛麗絲’，沒有前后綴，所以姓氏應(yīng)該取最前面的字？”
“愛，那真是個罕見的姓氏……看著你的眼睛，我還誤以為你是外國人呢；哎呀，真是不好意思?！?p> 帶著些許自嘲，他母親以手背掩著嘴唇，輕笑出聲：
“不過美瞳這東西，戴多了對眼睛不太好呢?！?p> “嗯？嗯，應(yīng)該是這樣？”
想了想，也沒有太在意，端起熱騰騰的茶，她抿了一小口，繼而面無表情地側(cè)過腦袋看著茶幾另一邊透明壺子里的茶葉：
“不難喝，但也不好喝。
看得出精華都沒有撈出來?！?p> “不，那只是茶渣而已，不會好吃的，別做傻事。”
壓低聲音，王默連忙伸手握住她那意圖明顯的手，按在沙發(fā)上。
另一邊，濃妝艷抹，王默的妹妹神色匆匆從客廳路過，只瞥了一眼愛麗絲，風(fēng)風(fēng)火火。
他母親連忙喊住她：
“喂，王薇！快過來跟姐姐打聲招呼，就像我跟你說過的，這位愛麗絲是你哥的女朋友?！?p> “哼，只是帶女朋友回來而已，很神氣嗎？”
撇撇嘴，扔下渾身怨氣，王薇已經(jīng)打開門跑出屋子：
“我也帶男朋友回來過，又不見你這么客氣，說什么我男朋友‘不務(wù)正業(yè)’、‘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像個狐貍精一樣，他這個女朋友好得到哪里？”
“哎！王薇，在客人面前亂說些什么……”
短暫停頓，想要責(zé)備卻在局促中由不得她，連忙欠身給愛麗絲賠個笑臉，他母親心急火燎地追到門口：
“等等，你給我回來，你要到哪里去？”
回響在所有人耳邊，王薇的喊話清晰可見：
“去把那個‘混蛋’帶回來！跟這個‘狐貍精’拍在一起，看看到底誰‘不是好人’！”
屋子里，回到愛麗絲對面，他母親也不好意思再問些什么，只滿臉通紅地解釋：
“真是不好意思，那是我女兒王薇，王默剛讀大學(xué)的妹妹，最近處于叛逆期——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讓你見笑了?！?p> “嗯？嗯。”
瞥眼看著王薇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愛麗絲無動于衷。
頓時，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
王默趕緊上前挽著他母親：
“媽，時候也不早了，我跟你一起準(zhǔn)備午飯吧——愛麗絲，你可以看下電視什么的，零食都在柜子里，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家，隨便點就……”
“沒關(guān)系?！?p> 突然正襟危坐，直接打斷王默，愛麗絲盯著他的眼睛，莫名其妙地一字一頓：
“我沒問題的?！?p> 小鎮(zhèn)，那本來就沒多少人的街道另一頭。
摩托跑車停在旁邊，一位身披黑色馬甲、戴著墨鏡、脖子上掛有大金鏈條、頭發(fā)染成紅黃相間的青年倚靠在欄桿上，45度角仰望著天空吞云吐霧；加上略顯滄桑的瘦削面容，他好不憂郁惆悵。
王薇就依靠在青年胸前。
良久，青年把煙夾到一邊，彈了彈，歪頭看著王薇家所在方向，徐徐吐出煙圈：
“一個人，一輛摩托，帶著一陣除卻席卷你的心而別無所求的風(fēng)，這是我第五次來你家了。
然后儀表、形象、態(tài)度，這些虛有其表的東西，就是你家里人一如既往的答復(fù)？人啊，不能被表面的東西迷卻了雙眼……”
將煙頭伸在王薇眼前，手一翻，便變出了一小束鮮紅的玫瑰。
廚房。
聽著客廳里的電視響聲，王默掏著米水：
“小薇那位男友是什么人？他們怎么認識的？我怎么沒聽你提起過?！?p> “有什么好說的，我和你爸都覺得那男人不好，不踏實，讓他不要跟王薇在一起了……”
沉默片刻，他母親終究嘆了一口氣：
“怎料那男人死纏爛打，而你妹妹也不肯聽我們的話——他們在大學(xué)里不知道怎么樣就好上了，那人甚至不是大學(xué)生，而是外來的社會人士；沒有職業(yè)，據(jù)他自己說是一個暴走族和魔術(shù)師。”
“魔術(shù)師，嗎……”
喃喃地，王默重復(fù)著他母親的話。
一墻相隔的客廳，除了正在播放著影片的電視，沙發(fā)上已然空無一人，就連茶幾上的玻璃茶壺也儼然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小鎮(zhèn)街道。
“抱歉啊，小薇，不是我不愿意，但‘藉由你大哥帶回的女友’來博取‘臨時敬重’，然后再以這種看似平等的地位旁敲側(cè)擊，讓他們不得不認可我們的關(guān)系——想法很好，可惜這不是我的風(fēng)格?！?p> 青年輕笑著，拍了拍王薇的腦袋。
握著玫瑰，王薇急紅了眼：
“為什么？你的風(fēng)格，難道比我們在一起更重要嗎？”
“不可能更重要的吧。
只是口頭上的承認，又將用什么東西來保證？你也不是不明白，他們不可能打心底里承認；到時你哥女朋友走了，我們還是會被分開?！?p> 抬手到即將完全散盡的煙圈，猛地一抽，一條小手帕便捏在他手里；青年把手帕遞給王薇，讓她擦擦鼻子：
“所以，我的愛人，趁著這個時機，我們私奔吧；為什么我們不遠走高……”
“那個，我也能做得到呢?！?p> 不知什么時候，一手捧著玻璃茶壺，愛麗絲就站在他們身后，欄桿另一邊。
轉(zhuǎn)頭，王薇稍稍錯愕：
“你是……阿默女朋友……”
青年同樣定了定神，卻是不由分說翻出欄桿，拂著發(fā)梢剎那抽出手心中的一大捧玫瑰，遞在愛麗絲身前：
“你好，美麗的人兒，我叫霍寧風(fēng)，你可以叫我阿風(fēng)或者強風(fēng)；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