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詳細的事情,老夫亦不知曉。這都是寶冢老師生前交代的程序。還有,請到前臺憑房卡領(lǐng)取從東京到大阪的路費?!崩现鞴苷f完,又鞠一躬。
真貼心,行吧,我也回鞠一個,再沖他們揮了下手,先走為敬。
接下來一路坐車來到大阪,可是我卻怎么也檢索不到“大阪府天守閣酒店”,打電話去寶冢博物館問,又都說不知道。我看著房卡,沒有寫地址,只是燙金陽紋印著一座城堡的一角。天守閣……日本古代城堡樓頂?shù)拿Q,不會是指大阪城的樓頂吧,但是誰能這么大膽在古跡里搞酒店……也許按漫畫里那個上天入地無所畏懼的三眼族遺孤的性格來說,也并非辦不到。
于是我搭地鐵到大阪城站,城堡現(xiàn)在被改建成大阪市的歷史博物館供游人參觀,里面各個時代的出自大阪的文物、名器、名刀、字畫,琳瑯滿目,令人流連忘返。我被一把叫“一日月宗近”的名刀吸引,在它面前駐足良久,從切先開始,一寸一寸地詳細觀賞每一絲地肌刀紋,真可謂美不勝收,實在難抑癡迷垂涎之情,滴得櫥窗上都是。不知不覺到了閉館時間,我還只逛了一半,于是找到一個館內(nèi)的向?qū)?,給她看我的房卡,問這家酒店是不是這里。她說大阪城的天守閣一直都是謝絕待客的?!鞍ィ俊蔽覔u搖頭,線索又斷了,真是路途坎坷啊。
那就明天再來吧。
先把館子逛逛完再接著想辦法也是闊以的嘛。
翌日,陽光明媚,晴輝放朗,庭院里蝶鳥輕語,花竹送香。在榻榻米淡淡的禾本氣息中,我十分自然地緩緩蘇醒。啊~生活多美好,人生多靜謐。這家大阪城附近的舊式庭院旅館,價格小貴,但環(huán)境古幽,料理精致,委實很棒棒。吃完一頓小巧的早點,我整好衣裝,推開旅店的大門,啊~暖暖的日光灑在臉上,幸福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浮現(xiàn)在臉上:目標は大阪城である。
我從一樓開始繼續(xù)著昨天的路線參觀,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天守閣的樓梯前,樓梯前拉著紅色的禁止帶,上面掛著一個牌子,上書“立入禁止”。嗯?立入禁止?也就是說“躺入許可”咯?于是我彎下腰,躺著爬過禁止帶,走上一塵不染的木質(zhì)樓梯,“吱呀吱呀”的。雖然這里沒有工作人員看守,但無處不在的高清紅外攝像頭立刻偵測到有生物體越過禁止帶,監(jiān)控室里響起了警報。博物館看護人員立即往現(xiàn)場奔赴,我站在古舊的箍銅木質(zhì)大門前,拿出房卡,在木門上改裝的電子鎖上刷了一下。
“嘀!”電子鎖亮起綠燈,木門里面發(fā)出“咯咯嘣嘣”的金屬滑動聲,隨即兩扇厚實的木門緩緩向后打開。木門后面一排排的暖色燈慢慢亮起,我走進去后,木門自動關(guān)閉上鎖。幾分鐘后,門外聚集來幾名博物館看護,并沒發(fā)現(xiàn)可疑人物,就拿起對講機問監(jiān)控室,傳來回話說,可疑人員已經(jīng)打開木門進入天守閣??醋o們面面相覷,監(jiān)控室內(nèi)的保衛(wèi)隊長便撥通了館長的電話,請求進一步行動指示。館長聞?wù)f此事,淡淡地出了一口氣,只是吩咐道,刪除監(jiān)控記錄,嚴格保密。
天守閣內(nèi)空間不大,但被各種機器塞得滿滿的,只留了一條通道。機器看起來很老舊,有些變壓器和接觸器什么的都是幾十年前的淘汰款,分布最多的還是只在書上見過的晶體管。我看了下幾臺配件的制造日期,1983年……不過……我用手指快速劃過一根銅管的表面,這堆機器雖然老舊,但是都一塵不染——無塵房么?我繼續(xù)往里面走,遍覽了房間整體布局,以我打通了理科任督二脈的素養(yǎng)分析來看,這里先是一塊穩(wěn)定性高,功率大的供電區(qū),然后是一大塊電子運算區(qū)域,而最后的功能區(qū)域有無數(shù)的環(huán)形銅管包圍著,頂上伸出十根標槍大小的鋼針,指向一個球形鉛灰色金屬倉。
這個房內(nèi)空間密封,氣息安靜,靜到我的耳朵填滿了體內(nèi)血液流動的聲音,“嗡嗡”作響。我一路觀察著這片制造精密的上上世代機械裝置,一邊隨口問道:“もしもし,誰がいるか?”
“おう,いるいる?!睒O靜的房間內(nèi),在機器堆的深處兀的傳來了一個老頭子的聲音,當時就嚇得我毛孔打了一個直立。い你個頭啊,這是要嚇死爹嗎!在銅管的縫隙中,我們對視了一眼,隨后他匆匆忙忙地繞來繞來去,爬上爬下,從電源區(qū)的配電柜頂上順樓梯滑了下來,來到我面前,沖我行了個禮說道:“失禮失禮,真是招待不周?!?p> 我看著眼前這個老頭子,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抹布,臉上戴著一個大口罩,一圈花白的卷發(fā)圍著中央一片亮堂堂,光滑滑的頭頂。他取下口罩,一個白蘿卜似的鼻子挺挺的,令人想起長鼻猴,不過比長鼻猴是美觀些,至少使得整個腦袋像一把圓溜溜的茶壺。
“您……莫非是茶……”我仔細端詳了下他說。
“黙れ!”他急忙打斷了我,說,“閣下如果知道我是誰,就不要說,寶冢老師的兒子會跟閣下要版權(quán)費的,在這本書里我叫茶茶博士。”老頭子盯著我,表情很慎重。
我有點熱淚盈眶,感覺是見到了一位久違的老熟人,很熟很熟,從童年時期就熟得不行。雖然他只是一個配角,但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我的童年記憶中鮮活著,如今,就這樣活脫脫地站在我的跟前,而兩人卻是第一次見面。
“在下是來自中國浙州的東楚謐風,因小女被古代三眼族的刻印整失蹤了,希望能來貴處找到答案?!蔽议_門見山直說來意。
“三眼族的刻???古代三眼族留下很多有趣的刻印,大多數(shù)都風化失效了,極偶爾有些運氣特別好或者特別差的人會碰到活躍的?!辈璨璨┦啃χf,“但一般不會傷及性命,像以前有些人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然后出現(xiàn)在幾百幾千公里外的地方,就是激發(fā)了古代三眼族城邦留下的逃遁刻印。還有報道說有些人突然回到幾年前,或者去到幾年后,則是三眼族遺棄的時空跳躍刻印被踩到了?!?p> 我黑著臉,心里說道,是,是不傷及性命,但傷及心情,三眼族丟下這樣一個一個地雷很給我們大家添麻煩啊知道嗎。
茶茶博士打量了我下,嗯,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叔,于是瞇著眼問道:“嘶~可否請東楚先生出示一下天守閣的房卡?”
我把手里的黑色房卡遞給茶茶博士,他拿去一看,蒼老世故的臉上露出又驚喜又興奮的神色,立刻抬起頭,兩眼閃閃發(fā)光地看著我說道:“333號,了不起啊,只有懂得三眼族最高等級咒語的人才能從寶冢老師那里拿到這張卡。閣下怎么會認識三眼族的人?地球上現(xiàn)在還有其他的三眼族嗎?”
“談不上認識,他們也不算是真正的三眼族?!蔽覍?7年前遇到的事粗略地告訴博士,然后說,“我是在寶冢博物館尋找小女失蹤的線索時拿到了這張卡?!?p> “穿越時空?原來古代三眼族的大賢者刻印就在閣下那里??!”茶茶博士聞言,不禁嚼了下舌根,“虧得寫樂君……啊不,版權(quán)費……”。
“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傳說中三眼族的最后的后裔?咱就叫他寶健吧?!蔽医o他支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ん?額,是啊,寶健君,他為了尋找這個古代三眼族最偉大的刻印,特地發(fā)明了這臺曲翹空間穿梭機,眼下正滿地球跑呢。”茶茶博士呆呆地點點頭。接著又說出一句應(yīng)證我所推測的關(guān)于緒夜姬最好境況的話,“如果三眼族大賢者刻印的傳說是真的,那么令媛恐怕是激活了三眼族的時空刻印。據(jù)寶健君說,這個刻印掌握著時間的力量,能回到過去,跳到未來。”
哦?聞及此言,我心中剩下5%的石頭也便落了地——只要還活著,一切好說。我緊跟著問道:“若是能確認我家夜兒活著已是萬幸,那么博士您知道怎么帶她回來嗎?”
茶茶博士搖搖頭說:“很遺憾,我也不知道。”
“這樣,那寶冢老師安排我來這里還有什么事情么?”我問。
茶茶博士答道:“我是不知道怎么把閣下的女兒找回來,但是三眼族的孩子可能知道。這張房卡還有博物館的裝置,其實是寶健君設(shè)計的,他不相信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三眼族,所以編寫了一個他們自己的咒語驗證程序。如果有三眼族的人觸發(fā),就可以直接到這里來見他了?!?p> 我拿著房卡端詳了下,說:“寶健君看到是我這么一個普通人過來,他會不會很失望?!?p> 茶茶博士笑笑說:“也未必然,畢竟,你帶來了他一直苦苦尋求之物的線索。您稍等,我這就跟寶健君聯(lián)系一下,呼叫他回來。”
“その必要はない(沒那必要)!”一個英氣側(cè)漏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