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外記:自于吉失蹤,大雨驟停,策軍行船雖得幾日便利,然士氣皆已渙失??v策與其宿將良謀窮思以挽軍心,亦戰(zhàn)力平平之師然。及策軍臨廣陵郡,果然無法騙得陳登開門資師,策遂發(fā)難強攻登駐守之匡琦城。登何許人也,策軍片墻不得攀,盡捐城下。策弟孫權,星眼紅髯,勇武無雙,二度沖擊,連中登之空城計與疑兵計,大敗而歸。策乃棄營收兵歸返江東,登于城頭遠眺揚塵,嘆策果為當世良帥,將兵有方,士氣雖萎,然撤軍有序,遂絕追剿輜殘之心。
此后策欲再興兵征登,竟遇許貢門客襲刺,將星披紅,搖抵欲墜,養(yǎng)病于榻,恍惚間竟數度自鏡中見于吉身影,頓起,顧盼無人,不日后含憤而亡。
東楚春申注曰:策操兵性急,憑年英武霸平掃江東,意氣風發(fā),及領內未治,而欲同中原諸侯一競逐鹿之雄,遂為仇家尋隙刺死。此命勢之必然,非于吉之誤也。
……
于吉循著地上的切割線一路攀山鳧水,越谷濺溪。兩日來,切割線的深度由深轉淺,漸漸消失。來至一山頂谷地,于吉瞇著眼向前方望去,雜樹叢生之間,林立著幾棵郁郁蔥蔥的高冠大樹,斷枝落葉鋪滿地面,在枝叢深處的一棵大樹底,有一個透明的球形艙體。于吉掏出幾張道符捏著,慢慢地走近,心里不禁琢磨:這里面坐著的就是改變我命勢的黑殺星?
于吉輕聲捏步來到玻璃艙后面,繞到一旁往里看,只見艙體內一地的碎玻璃,玻璃上面趴著一個人。此人果然不是凡間人士,剃著短發(fā),卻有一頂奇怪的冠掛在項后,身著藏青色的奇異服裝,周身浮動著淡藍色的氣息,手中握著一把長刀,刀身前端紋絲不動地插在外層玻璃上。
于吉四處撥弄玻璃艙,不知從何處下手,他觀察了下艙里的人,那人的背部還有輕微的起伏,這是最基本的生命體征。于吉便抽出一張珍貴的紫色養(yǎng)命符,一臉疼惜地看著它道:“一張養(yǎng)命符要耗費一根千年野山參,小生本打算在死劫來時抵擋一番,如今觀之,果然人難勝天,區(qū)區(qū)養(yǎng)命符如何能扭轉天命。黑殺星喲,現在這張符送你,雖不及報答轉命之恩,也算聊表小生的心意吧?!毖援叄诩谀钪湔Z,催動養(yǎng)命符文,道符化為一縷纖細如絲的金色氣息飄向穿出外層玻璃的刀尖,以刀身為通道進入玻璃艙內。金色氣息直接從刀柄滲入我的皮膚。被高溫燙紅的表皮迅速恢復常色,氣息進入大腦后,把淤血擊成微小的碎粒,全部從組織內清除一空,震暈的腦組織也受到了安撫。
漸漸的,我的意識一點一點恢復,緩緩睜開眼睛,竟感覺神清氣爽,渾身沒有一絲疼痛。我動彈了下四肢,很好,功能都正常,便慢慢爬起身來。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堵被玻璃球撞凹進去的大樹干。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喲嘿?!活著來到地面啦?
忍不住感嘆一下:
啊~
我的大地,我的母親……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愛你,
這么想觸摸你,
這么想趴在你的懷抱……上,
不再離開!
不再騰飛!
不再遠離!
這是出游過一次的不肖子,
最沒出息的思念。
我用力拔出插在玻璃罩上的佩刀,端詳著,只見它又變成一把普通的鋼刀,原來融化滴落在地上的鐵水,如今又回到了刀身上。
“又變成一日月宗近了?”我下意識地自言自語。
手中的刀立刻震了震,仿佛是打了個寒顫,外層的鐵原子竟然開始流動起來。
“策鬼神?”我問。
刀就不動了。
嘖嘖,真是一把膚淺的古刀,一點符合它這個年紀該有的高遠淡泊的風度都沒有。而此時我并未覺察到“策鬼神”的異常,就把它收入鞘中。我回身坐到座位上,一邊徐徐呼吸,一邊察看設備運行情況,順手也整飭好那頂多余的垂纓冠。玻璃艙內的能源如今全部用來運行生命維持裝置,還剩60%,據寶健君的介紹,這么多的能源足夠讓封閉空間內一個成年男子的氧、水、微量元素、碳、氮循環(huán)及能量供給維持三十年。嗯……如果找不到大賢者刻印,我就回來躺尸,吃自己的屎安安靜靜地活到老。
我透過玻璃環(huán)顧四周,猛然看到一個猥瑣的穿著土了吧唧的古代盔甲的中年大叔坐在十米開外的地上笑瞇瞇地望著我。
什么鬼?!我渾身汗毛倒豎,真的穿越了?不是亂入了什么戲場吧?待會兒得用什么語言交流……我剛才落下的地方好像是……是說“儂好”么?我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無聊的念頭,接著整理整理衣裝,收拾收拾生存資料,將一些便攜應急的物品裝進背包。再把佩刀插進腰帶,我站起身把手掌放在玻璃艙內唯一一個人機交互臺上,等系統(tǒng)驗證通過我的性格特征密鑰,啟動打開艙門的指令。
等我出艙后,艙體開始自檢,并伸出幾支機械臂修復破損的玻璃罩和真空層,哇,很貼心啊寶健君。還沒來的及跟艙外的這位中年大叔打招呼,我感覺腰間傳來一陣陣顫動。什么意思?是提示我要警戒嗎?我左手輕輕地搭到刀鞘口,大拇指推出一點點刀鐔,放低一點點重心,說道:“呃呃……伊啊……咳咳咳……”我的舌頭一時間竟然是僵硬的,丟人了丟人了,趕緊清清嗓子潤潤喉,說道:“呃嗯,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對方抱拳,正欲作揖,忽然腰間的布袋發(fā)出一陣陣騷動。他低頭看時,面露奇色,同時也注意到我腰間佩刀的顫動,于是道了聲:“小生得罪了?!敝灰娖涿娌桓纳S意地信手一揮,扔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紙,符紙慢慢地向我飛來。我不明所以,右手握住刀,瞬間一股急欲出鞘的沖動襲向我的心頭。
豈有此理,人心怎可為劍心左右,我把這股沖動從腦海里逼了出去,僅使其徘徊在手心。就在符紙進入我的攻擊范圍內時,我不再壓制劍意,立刻揮劍而出?!班辍?,符紙被切成兩半,散落在地。在切開符紙的瞬間,我能明顯看到切口里淡黃色的氣息四射而出,并迅速附著在我的刀上,隱沒了進去。
這是干哈囁?
我晃了晃刀,沒發(fā)現什么異常,只是感覺它有點意猶未盡的樣子。
“策鬼神?”我問道。
沒有回答。
我右手運起氣,嘗試與它溝通,只能感受到微弱的連接,卻無法得到更多的反饋。
壞了么?我左手手指運勁敲了幾下刀身,“啪、啪”,什么反應都沒有。
眼見此景,那名中年大叔深深作了一個揖,道:“失敬失敬,小生,瑯琊道士于吉,拜見黑殺星君?!?p> 我左右四顧,黑殺星君?這么土的名字,誰?
“倉促間未準備什么得體的見面禮,這張紅符還請星君的寶刀笑納之?!敝心甏笫逭f完,從腰間的布袋里抽出一張深紅色的道符,唇齒微動間,深紅道符緩緩向我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