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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楚搜神記

第九章 泰山府君(第三篇)

東楚搜神記 東楚春申 2255 2022-09-28 20:53:39

  少年侍者轉(zhuǎn)身飄上臺階,徐徐在右前方引著,司馬侍郎帶我們拾階而上,并未施起帶我們進山時的騰云之術(shù),這可能是一種面君臣儀。作為異宇宙的現(xiàn)代人,完全不懂古代的禮制,但也只君前失禮的罪過還是挺嚴重的,在他人的地盤,最好謹言慎行,多看多學,跟著做便是。

  登上鹿鳴臺,眼前是一圍金色的薄絲帳幕,帳幕外站著兩名卷簾侍者,絲質(zhì)帷帳雖然輕飄飄薄若蟬翼,剛好使氣流絲絲穿過,又可阻隔光線使內(nèi)外不透。少年侍者請我們駐足稍候,待他進入稟報。不一會兒,從帳內(nèi)探出一只寬大的繡金邊黑袖來,黑袖不待卷簾侍者的反應,忽地撥開絲簾,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人。只見他頭戴金翅冠,冠插白玉笄,笄雕飛龍首,首含探海珠;身披玄色金龍?zhí)咴拼笈?,風穿過大袍底邊,帶動兩肩的金龍在云間不住翻騰;腰系一條朱砂紅繡金竊曲紋絲帶,帶上掛佩一把一尺長青銅短劍,劍旁垂下一塊圓形的夔龍白玉牌,與玉璜、玉珩、玉觹相組合,玉珠填串其間,稍一擺動,玲瓏作響,妙音悅耳。此一身盡透尊貴之氣的衣飾,便是泰山府君無誤。

  府君見到我們,目光跳過司馬侍郎,直接盯望向于吉,面露難以自抑的笑容疾趨而來,不帶我等行禮自介,便一把握住于吉的手腕說道:“于愛卿,你可來矣?!闭f著便拉于吉往帳內(nèi)中走。少年侍者才跟出來,差點要撞個滿懷,卻在一個合適的距離迅速以合適的速度避在一旁穩(wěn)住身形,站到卷簾侍者的旁邊。臨進帳,府君才有所覺地回頭道:“相如,還有諸位于愛卿的伴當,一同進帳來罷?!?p>  進帳后,我才覺此鹿鳴臺建臺之妙:

  山巔之下出頑石,

  橫沖向天斗霜雨。

  府君宮殿擁山建,

  獨此高臺入云都。

  原來府君的泰山冥宮雖背靠泰山之巔,圍著整個山臺依山而建,縱橫其中如履平川,惟獨這里有一塊不甘平凡,不服天命的頑石斧不可摧,錘不可碎,雷擊無恙,水侵不蝕,兀自沖出山臺,插進云中,府君甚賞其志,便依此石形筑起高臺。人在階下則不窺其妙,拾百階而登頂眺望,乃識三面皆空,空空之絕,弗知天國抑或地府。目穿云海,可見極遠處的黃泉道,暖黃色的光芒熠熠流轉(zhuǎn),普照冥府地界,恰與這邊泰山之巔的那一面“月白御照”遙相對應。云海之下,冥府眾鬼攘攘,盡收眼底,云海之上,叢叢山巒封域悉數(shù)可瞰。府君閑暇時則起帳于臺上,淺酌一爵,縱心飽覽治下百態(tài),非一般的享受。

  帳內(nèi)席分君臣,府君招呼眾臣入席,將于吉請到左首席,請司馬侍郎入右首席,再示意其余鬼等自由入席,而后回到自己的上首主席放松地盤腿坐而下,斜著身子靠到憑幾上,吩咐跪坐在兩旁的侍女到席間置酒。府君入席后,少年侍者則自行端正地跪坐到府君的左后側(cè)待命。府君如此一番平易近人的舉止,又帶頭用自在隨意的坐姿,初次見這個世界地下首席大拿的我也試著稍微放松了放松身心,畢竟君王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壓制之氣還是有些逼人的。我跪坐在末席,遠遠地端詳這位冥府君王,金冠之下是中分式的編發(fā),分開的兩翼在額前突出少許。整張臉是健康飽滿的黝黑色,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似經(jīng)多年風霜,毫無那種深宮內(nèi)院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細膩滑嫩,那海藍之謎也難以撫慰的顆粒感,倒更像是青藏高原戍邊歸來的解放軍戰(zhàn)士,眉宇間透著成熟男人的醇厚,也帶著陽光青年的奮發(fā)英氣。一對濃墨劍眉如鳳翎般從細長的丹鳳眼內(nèi)眼角處延伸而出,橫亙其上,睫毛又黑又長,遠遠看去,蓋住了眼珠和眼白,令人無法察覺他的目光。精修的三撇胡,兩橫八字,唇下一豎,均細細裁過,襯得全臉觀感舒適,又含威露嚴。

  一番壺滿尊溢,司馬侍郎從袖中取出墨綬置于案上,自顧仰頭獨悶了一尊。府君見此,眼瞼微動,面不改色,只是瞇著眼望向左首席位的于吉,慢慢捋著光滑的下巴,幽幽道:“于愛卿,美玉何以韞櫝而藏焉?”

  于吉無奈報以歉意,苦笑道:“承蒙府君厚愛,小生得領(lǐng)此尚書印,只是……小生陽壽委實未盡,也只好,在人間再行走段時日罷。”府君聞言,便道:“此事寡人正欲問你,據(jù)生死簿所載,于愛卿月前陽壽當盡,如今簿上所示,竟模糊無終期,這是何故?”

  于吉看了我一眼,復稟府君道:“不瞞府君,此事,還得由這位黑殺星下凡的東楚星君道起?!苯又銓斎赵趯O策船上如何迎接人間終期,卻如何被黑殺星下凡擋過死劫,乃得續(xù)命等事一一道來。這事連翠巖生和白狐子也是首次聽聞,在席的諸君一個個皺眉頭的、瞪眼睛的,撓腦袋的,皆為之奇。

  嘿!真是,要我說,哥們現(xiàn)在意識靈清地坐在地府閻王的席上聽故事,這事才叫真真正的古今第一奇聞吧?!

  聽完于吉的故事,府君望我打量了一番,為我怪異的裝束微微詫異了一番(窄袖剃發(fā),一副外族人士裝扮,若論是漢家仙班來客,實屬匪夷所思,是神將是異妖,亦或是某猴般的不可描述之物,不禁存了份將信將疑),舉起一尊盤龍繞螭的青銅酒爵,向我致意道:“東楚星君,孤王有禮了,且請一爵?!?p>  我……這……額,哥們在自己宇宙的鄉(xiāng)下地方,連市長都無緣得見,突然給我安個一界之主來敬酒,這遭遇,令人有些恍惚。我也不懂這里的禮節(jié),忙舉起酒爵,恭敬抬至額前道:“謝府君賜酒!”然后抱著對官家用酒品質(zhì)的充分信任,一飲而盡。

  乳白色的酒漿,順口滑喉,酒氣微過,便是無盡的回甘回香充斥在口鼻間。不管是呼吸,還是吞吐,一調(diào)接著一調(diào)的芬芳,層層鋪展,愉悅之意在身體內(nèi)隨著酒的散開萌生而起,直奔顱頂。

  啥玩意兒?怎么這么頂?平平無奇的古代低度酒,怎么可以他娘的這么美?!

  我含目低頭,看著手中空空的銅爵,內(nèi)心雖是驚濤駭浪早翻三遍,臉上仍是習慣性地不露異色,僅僅眉間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以壓制那股由口喉向身體四處沖撞的甜美,已是我對身心極度愉悅的最大自控。若是再來幾爵,我敢肯定,就算是堂堂府君面前,小的也不得不開啟給府君獻段唱跳RAP,整支熱歌勁舞賞賞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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