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么這次要往茗香館,不去醉香樓呢?”聲音清脆干凈,身穿翠綠色衣裙,梳著許多麻花小辮,朦朧大眼又閃閃發(fā)亮的俏麗丫頭問道。
她身邊走著的是一位看起來年紀(jì)更小,約十三四歲的翩翩公子,頭上只綁了一條灰色的絲帶,一襲白衣,簡單樸素。雖還稍顯稚嫩,但蛾眉星眸,顧盼神飛,再過幾年,定是俊俏公子。
只見他搖著紙扇,“教你品茶?!甭曇舾蓛舫练€(wěn)。
不一會兒,墨色的“茗香館”三個大字已近在眼前。
進(jìn)入館里,已聚集三三倆倆的文人墨客閑坐喝茶。
小公子瞄了一眼,徑直走向樓梯上了二樓,撩起衣擺,坐在靠近樓梯口的位置。
“公子,我們真的只為喝茶而來?”小丫頭表示不信。
家里喝茶豈不更好?更何況自家公子并不喜歡這里,一些自腹有才的文人騷客無病呻吟、講文論道的地方。
“聽說茗香館的點(diǎn)心堪稱一絕?!钡恼Z氣。
“真的?”小丫頭一聽有吃的,兩眼放光,完全忘了剛剛公子并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小二哥,來壺碧螺春,再來一盤桂花糕、梨花糕、芙蓉糕,嗯,還有綠豆酥?!甭曇羟宕囗懥?。
靈香坐在小公子旁邊,一點(diǎn)沒有主仆的樣子。
有幾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來茗香館的都是文人墨客,少有女客,更何況是一個小公子帶著個小丫頭。
有些富家子弟也只是帶著小廝,這個小公子出門卻帶著侍女,更何況那丫頭沒有一點(diǎn)侍女的樣子,所以他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這一幕。
眾人紛紛搖頭嘆息,忍不住想著:小小年紀(jì),就有風(fēng)流韻事,實(shí)在有傷大雅。
不過兩人似乎都不在乎別人的異樣。
公子淡然自若,小丫頭垂涎著小二剛上的糕點(diǎn),左右開弓,捏起點(diǎn)心就往口里送,十足的饞樣,狼吞虎咽,生怕有人跟她搶。
“靈香,慢點(diǎn)兒,沒人跟你搶。”
小丫頭正埋頭苦吃,聽到公子的話,抬起頭。
只見自家公子慢條斯理的在品茶,斯文隨性又不矯揉造作,好似畫師手上的一幅上乘畫作。
靈香表示既感慨又無奈,感慨自家姑娘扮起男子來竟看不出女子的樣子,無奈自己不如人。想起姑娘的話:你扮男子準(zhǔn)露餡,為了你自己著想,你還是做自己吧。
靈香望著自家姑娘,確實(shí)如此。
姑娘扮男子,一點(diǎn)也看不出女子的模樣,言行、舉止都與女子不沾邊。難道是因?yàn)楣媚锍D臧缒凶?,忘了女子的禮儀?靈香狐疑地想著。
姑娘姓蘇,名文雅。文雅,文雅,老爺一定希望姑娘以后芊芊靜雅,滿腹文采。
不過,十歲之后,姑娘化名李蘇,常年的女扮男裝并以李蘇自居。
自家姑娘的心思真是難懂。
靈香在一旁邊狼吞虎咽,邊胡思亂想。
忽然堂門口一陣騷動。
這里的地理位置甚好,消弱了大堂里的喧嘩,舉目望去,卻又能全覽整個大堂。
只見門口緩緩走進(jìn)一人,眉清目秀,豐神俊逸,青色布衣,好一個清風(fēng)霽月的儒雅公子。
靈香見狀眼睛一亮,悄悄道:“公子,這人長得俊耶!”
扮作李蘇的蘇文雅白了她一眼,抿了口茶,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
只見那公子淡淡地掃了眼大堂,就被掌柜招呼著往二樓而來。
掌柜言行間甚是恭敬,那公子也是舉止謙雅,笑容淺淡,看似親和,卻又帶著淡淡的疏離。
路過樓梯口的時候,那雙明眸不經(jīng)意地掃了蘇文雅一眼。
一時間,四目相對。
蘇文雅平靜地移開了眼,心里卻驚了一下:好敏銳的人!
而那人只是熟門熟路的徑直朝廂房走去。
等他身影不見,小二來添茶。
靈香迫不及待地向小二打聽道:“小二哥,剛那公子是誰?”
“他呀!姑娘竟不識顧公子。他可是顧丞相唯一的孫子—顧長青,顧大公子?!毙《M是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靈香,像似沒想到在這偌大的京城里,竟有人不識顧長青。
旁桌一茶客插嘴道:“名滿京城的顧大公子,你竟不識?也難怪,素聞顧公子雖出身名門,書香門第,但為人低調(diào)謙虛內(nèi)斂,故而許多人只聞其名未見其人?!?p> 又一茶客接著道:“這顧公子十五歲便名滿京城,世人稱其少年才子。再者顧家三代為相,顧長青的祖父顧淮已扶持兩代君主,若不是顧長青的父親顧御風(fēng)只縱情于山水,怕是至今已承第四任丞相。聽聞這下一任的丞相之位非顧長青莫屬……”
那人還在滔滔不絕,而蘇文雅已沒了繼續(xù)聽的欲望。
“走吧!”淡淡出聲并起身離開,絲毫不在意別人話沒講完。
靈香愣了一下,忙留了銀子放在桌上也跟著離開。
身后,那人道:“豈有此理?!?p> 有人相勸:“賢兄何必與一小孩子生氣……”
主仆倆一起走出館外,蘇文雅絲毫不在意背后有人說她,自然也未注意到廂房里,顧長青坐在窗前望著館外她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