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若宇很禮貌的跟寧流鶴問好
寧流鶴看他的眼神倒是溫和多了,他還是很喜歡穩(wěn)重的孩子。至少若宇在他面前是穩(wěn)重的。
鳶禾看到若宇走來,便沒有答若泉的話,直接走向若宇“若宇哥哥”她極其開心的喊道。弄的若泉喊道“妹妹,你還沒跟我說呢”
若峰隨后也到了,向?qū)幜鼹Q問好后,便坐在了他旁邊,像是極其沉重的說道
“好久沒吃過爹做的飯了”
“哥哥,你是吃爹做的飯最多的人,快嘗嘗味道有沒有變”
鳶禾見若峰傷感,便說道
若泉若宇便都坐下,整個院子除了門口的秦九,只有他們五人。
鳶禾坐在寧流鶴身邊,拿起酒罐給他倒酒,
寧流鶴拿起筷子給她夾了個雞腿,又夾了好些菜。
“看你這般清瘦,多吃點”寧流鶴背起鳶禾的時候,心中著實難過了,她的身子骨那般嬌小柔弱,這么多年,定是沒少吃苦。
鳶禾低頭看了看寧流鶴夾的菜,大口吃了起來,滿臉笑意。
若宇他們?nèi)艘妼幜鼹Q眼中滿是笑意,心中都輕松了不少,爹終于不再遷怒于妹妹了。
五人倒是有說有笑,會提起些月流最近的趣事,會說些江湖中的事,也會說些山上的花都吐呀了,樹木都泛綠了……也會提起小時候的事,沒有人再把那當(dāng)成是月流的忌諱,只是提起不免有些傷感。
吃過飯后,若宇便直接說道,“兩位哥哥,咱們走吧”
若泉若峰整頓飯吃下來,倒也是明白了不少,爹要進(jìn)冰戟,而妹妹想在僅有的時間里,享受爹的愛。若宇一張口,二人便直接與他同行離開了。
三人剛離開,秦艽便走了過來“主人,你讓安排的事情都已妥當(dāng),就差您親自過去了”
秦九雖是聲音極小,不過看他的神色,應(yīng)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寧流鶴聽后,看了看一旁的鳶禾,他已經(jīng)摸清了這丫頭的性子,只是道“現(xiàn)在可否讓爹去處理些事情”
“我若是不讓爹去,爹會生氣嗎”
“你若是不愿意,爹不生氣,爹今天哪都不去,就只陪著你”
鳶禾本是看向遠(yuǎn)處,聽到寧流鶴這般說,看向他,在她心中,雖然他背著她,給她做飯吃,但是,他這般說,她始終有些不太相信。
見鳶禾有些疑惑,寧流鶴笑了笑,鳶禾看著他,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以前,我沒有這般覺得,現(xiàn)在你在我眼前,我突然便覺得我虧欠你的太多了?!?p> 聽到他這般說,鳶禾直直的看著他,眼睛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便笑了,那般憂傷卻又那般明媚。對于一個得不到父愛,自己想辦法來獲得父愛的人來說,在沒有此刻更讓她滿足了。
突然寧流鶴看了看她的長發(fā),說道
“爹還從未給你鬟過發(fā),爹給你鬟發(fā)”
“爹,你會嗎”她不驚訝,只是詢問著
“以前經(jīng)常給你娘鬟發(fā),你在這等著,我去打水”
說罷,寧流鶴便向灶房走去,他知道,鳶禾不喜歡有他人在,什么定是他親力親為,她才會覺得溫暖,女兒的心思,是那般透徹,讓他稍微用心便都會懂得。
鳶禾看著寧流鶴離開的背影,嘴角的微笑是那般的甜,賽過春日陽光灑下的溫暖,眼中的冰塊終于融化了,這是爹,她心里想,這是我爹。
過了一會,見寧流鶴端著熱水走過來,她喊道“爹”
寧流鶴看她,笑了笑,她又喊到“爹”
“怎么了又”
“沒事,我就是想多喊幾聲”
“傻孩子”
寧流鶴將熱水盆放在支架上面,鳶禾坐在那里,他將她的發(fā)散開,一個高大的男子也是這般溫柔,或許此刻,他只是父親,不是月流的主人寧流鶴。
此刻院中極其安靜,能聽到的便是水從頭發(fā)上滴下的聲音,清清澈澈,寧流鶴看著她的面容,那般享受此刻來自父親的關(guān)愛,便道
“爹能陪你的時間不多,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爹把月流交給了若峰,有他們?nèi)齻€人在,爹放心,若宇定會保護(hù)好你,他從小便跟我鬧著要找妹妹”
鳶禾知道,爹這樣說,是在告別,與他談冰戟這件事是避免不了了,她眼中泛出悲傷“爹什么時候進(jìn)冰戟”
“明日,爹已經(jīng)安排好了月流的大小事件”
“好”她輕輕道,她心里冒出一絲念頭,不讓爹去,可是,這是爹的執(zhí)念,就像自己的執(zhí)念一樣,自己為何去取冰戟,不都是為了讓爹去將娘帶回來,她不會阻止他去,她也沒有資格阻止,是的,她沒有資格阻止。
寧流鶴邊給她洗發(fā),邊說道“我定會將你娘帶回來的”
“好,我和哥哥在月流等著爹帶娘回來”
“禾兒,爹走后,便讓秦艽跟著你,他武功高,可以保護(hù)你,我知道若宇也一定能保護(hù)好你,但是,有秦九在你身邊,爹更放心”
鳶禾突然覺得心口暖暖的,她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沉默了許久,她才道“爹,你放心吧,我已經(jīng)吃過了苦,以后定都是甜”
“對,對”寧流鶴連連點頭
秀發(fā)在陽光下很快便干了,寧流鶴將頭發(fā)給她挽了起來,將那佛字金簪帶在頭上
“何處得來的這金簪”他有些疑惑道
“一個佛家人送的”
寧流鶴便也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你與若宇都像你娘,生的一副好模樣,不過,你這孩子,與你娘性子倒是完全不同,性格像我”
陽光打在身上,長發(fā)在陽光下極其亮麗,她側(cè)頭,看著他,笑的像個孩子。
夜間,整個月流便都傳開了
“月流主人寧流鶴閉關(guān)修煉,月流大小事宜全由月流大公子若峰掌管”
第二日,鳶禾早早便起床了,她來到長崮山冰戟所放之處,這里是月流至陰至寒之地,春天的早上還有些涼,她的嘴唇凍得有些發(fā)紫,她走進(jìn)洞內(nèi),洞的形狀奇特,應(yīng)是地殼運動形成的溶洞,山洞上空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洞窟,還有延伸下來的熔漿狀的長條,鳶禾便想起了,那年母親與她說的話,她問娘為何現(xiàn)在才來尋她,娘說“月流在她剛出生的時候便發(fā)生地殼移動,本以為只是改變方位,后來在她一歲多時,地殼運動,沙漠邊的火山噴發(fā),危及月流”
想必這便是那次地殼形成的溶洞
她自語道
走進(jìn)洞內(nèi),她來到若宇哥哥所說的位置,冰戟被若宇放在了這里,并且下了生死咒,誰也取不走,當(dāng)然,這是為了防寧流鶴,若宇不知爹是何想法,只得等鳶禾自己來決定冰戟要不要給寧流鶴。
鳶禾走近,生死咒自動解除,她輕輕的拿起冰戟,心中便出現(xiàn)了那夜在半山洞的情形,大雪紛飛,有一人,為了護(hù)她,被神獸抓傷,為了保她,服下毒藥。
想到這里,她便又想到了娘,她回過神來,看了看冰戟,世間一直都說,冰戟可以將人送往想去的地方,可以將已死之人帶回來。
她看著冰戟,眼前像是出現(xiàn)了娘的樣子,一個很美麗,身上很香的女人對她說“禾兒,我是娘,跟娘走”
可是,娘在帶她走的途中,卻死了,被人害死了,她活著,便是要為娘報仇,這是她這么多年活下去的理由。
“娘,對不起,我,我要帶你回來,我要為你報仇”
她拿出匕首,直截了當(dāng)?shù)牟迦胄纳?,取下心頭血,將血滴在冰戟之上,只見冰戟冒出微藍(lán)的涼光,她使出內(nèi)力,試著打開冰戟,只見冰戟散開的光,出現(xiàn)一道裂縫,隨著功力的加強,那道裂縫越來越大,她微笑,冰戟打開了,她可以去找娘了,她笑道“娘,我來找你了,這次換我?guī)慊丶摇?p> 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條裂縫,徑直的走了過去,冰戟發(fā)出的光,有些刺眼,可是她眼睛卻眨都不眨,她的眼中滿是希望。
一股極強大的力量將她從入口處拖了回來,她恍然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爹”
寧流鶴臉上的神色很嚴(yán)肅,像是有怒火要噴發(fā)了一樣
“你在做什么”他壓制著自己的怒氣問道
鳶禾看著她,她還是不怕他,無論他怎樣的神色,她都不怕他。
“我要帶娘回家”
寧流鶴征了征,緊抓著她的手,漸漸松了下來,臉上的神色也不再那般凝重。
“爹說了,會把你娘帶回來的”
她不語
“禾兒,答應(yīng)爹一件事”寧流鶴語氣突然溫和的說道
鳶禾抬頭看他,眼中滿是憂傷
寧流鶴深吸了口氣“答應(yīng)爹,放下執(zhí)念,讓自己走出去,好好活著,爹不希望你和我一樣,活在自己畫的牢籠里”
鳶禾苦笑“爹,我走不出去,我的執(zhí)念,從五歲那年便開始了,我這么多年活著,便是這個執(zhí)念支撐著我?!?p> “禾兒,相信爹,爹會把你娘帶回來,一定要讓自己開心的活著,答應(yīng)爹”
寧流鶴語氣渾厚有力,讓人不可辯駁,鳶禾看著他,許久才道“我答應(yīng)爹,我答應(yīng)爹”
若宇與寧流鶴一同趕到,他在一旁站了許久,他記得,鳶禾同他說過“哥哥,放不下執(zhí)念的何止爹一人,還有我,就算爹不讓我去取冰戟,我自己也會去找冰戟,將娘帶回來”這一刻,他像是明白了,他初見她時,她拒人千里,她眼中的冰冷與漠然,她取到冰戟,回到月流,臉上的笑容,心中的踏實。
原來,她說的對,有執(zhí)念的不止是爹,還有她,執(zhí)念最深的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