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的時候,蘇煥也喝過孟婆湯,只覺得是尋常的酒,倒沒覺得哪里不妥。可如今看著蘇木棉呆傻的模樣,才知這東西果然是名不虛傳。
被孟婆湯迷了心智無藥可解,休息幾日等酒勁漸漸散去便好。但具體需要幾日才可化解,還是取決于自身的能力。所以,就連蘇煥也并不知道,蘇木棉究竟需要多少日子才可以真正清醒過來。不過,眼下忘憂客棧的東西是萬萬再吃不得了。
一回到房間,蘇木棉全然忘了剛才外面發(fā)生的事情,一個勁兒地鬧著肚子餓。蘇煥召了小妖速去凡間買些吃的來,自己則呆在房內(nèi)陪著她。
他用了些真氣為她治療臉上的傷,只是一眨眼,破了皮的地方便結(jié)了痂。他擔(dān)心留下疤痕,又替她仔細敷上了去除疤痕的藥膏。
蘇木棉鬧了一會兒,高興的時候哈哈大笑,傷心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蘇煥問她什么,她也說不清楚,只是糊里糊涂鬧著胡話,這樣折騰了好一會兒,去買食物的小妖還沒有回來,她已經(jīng)睡著了。
為她輕輕蓋上薄被,蘇木棉呼吸平穩(wěn),鼻間縈繞著她呼出的淡淡酒氣,蘇煥微揚唇角。
門被推了開來,蘇煥的臉瞬時冷了下來,仿佛剛才的柔情從沒有存在過。
玉娘走到蘇煥身邊,觀察了蘇木棉一番,見她睡夢中帶著笑,想來沒什么大礙。
“君上打算何時與娘娘回宮?”玉娘問道。
“我陪她在這幾日,你回去,一切事務(wù)代為處理,若有拿捏不定的,再來找我便是?!?p> 玉娘拱手抱拳:“是!”
“等等?!鞭D(zhuǎn)身正要走,卻讓蘇煥叫住。
“君上可還有事要吩咐?”
蘇煥的眼神望向窗戶外:“今日忘憂客棧有些不一樣,你可查探過?”
玉娘前世跟了蒼樓一千年,今生又為繼續(xù)為蘇煥效忠,她早已習(xí)慣了妖君的性子和行事作風(fēng),方才一進客棧,便覺察出了異常,她已經(jīng)仔仔細細打探過了。
“回稟妖君,這幾日冥界的確有些異常,來往忘憂客棧投身的凡人數(shù)量猛增,冥王特意增加了人手派放孟婆湯。而且,祖葉仙君到此,似乎也是為了調(diào)查此事?!?p> “這么說…凡間是有異動?”蘇煥沉思。
“君上,可需要臣暗中調(diào)查?”
蘇煥右手一擋:“不,先按兵不動,看仙界的動向。既然不涉及妖界,便見機行事?!?p> “屬下明白?!?p> 玉娘再次看了看熟睡的蘇木棉,她的臉上隱隱透著擔(dān)憂,可她看向蘇煥,欲言又止,終于還是一句話沒問走出了房間。
祖葉在忘憂客棧一直呆到半夜,樓上客房的燈亮起又滅,東起第二間房再也沒有人出來過。孟婆湯上了一壺又一壺,祖葉坐著巍然不動,頭腦卻清晰的很,有那么一瞬間,他倒奢望自己可以糊涂一些。
冥王期間回了一趟冥宮,辦完事再回來時,桌上已是空空如也。
他問還在柜臺上忙碌的孟婆:“祖葉上仙人呢?”
“哦,上仙走時留了話給君上,說他要去凡間一趟,回頭再去冥宮找君上?!?p> “嗯。”玄厲點了點頭,靠在柜臺上嘆了一口氣,孟婆見他一臉疲累了頓時殷勤了起來:“君上看起來是累了,可要我溫壺?zé)峋婆獛讉€小菜解解乏?”
玄厲擺擺手,轉(zhuǎn)身正準備打道回府,又折轉(zhuǎn)了回來,叮囑道:“最近忘憂客棧怕是不太平,你多上點心?!?p> 孟婆點點頭問道:“可是因為凡間的這次瘟疫有什么反常?”她也察覺出來了,她在冥界這么多年,從橋上的一口缸到如今的忘憂客棧,這般嚴重的瘟疫實在是罕見。
玄厲諱莫如深地朝樓上看了一眼,嘆道:“怕不止這一樁啊。”他說著,叫了一聲“枯離”,那個叫枯離的冥官從外頭走了進來。
枯離帶著人在門外候著,聽見冥王叫他,趕緊就小跑著進去了。
“君上有何吩咐?”
“你再加派一些人手到忘憂客棧來,這幾日,讓他們都睜大眼睛警醒著些?!?p> 玄厲是這六界中最和善沒有架子的君主,如今見他一臉刻板,枯離也明白事情的緊要,認認真真應(yīng)下了。
這一夜,蘇煥和衣與蘇木棉同床而眠,蘇木棉睡得很沉,直到天光大亮,也不見她醒來。蘇煥起身后臨窗坐著喝茶,他靜靜看著熟睡的蘇木棉,孟婆湯喝多了嗜睡,若是這般一直睡著直到清醒也好,她如今是妖后,總不能那般鬧騰讓人看了笑話。
一盞茶過,有人敲門進來。
玉娘進來的時候,面色不是很好,想來昨夜發(fā)生了什么,折騰的她一夜未睡。蘇煥瞧她的神情,就知道出事了。
“妖界出什么事了?“蘇煥直截了當問。
“君上英明?!庇衲锏?,“昨夜寶界山上一道異光久久不散,屬下帶著人前去查看,到的時候異光沒有了,可所見之處,竟然全都化為了焦炭,妖界生靈死傷無數(shù)。屬下無能,竟然連那團光是個什么都沒有看清楚?!庇衲镎f著,想起看到死的死傷的傷的生靈,心中愧疚不已。
寶界山是妖界最大的山,綿延數(shù)千里,山上的妖靈品種最全,甚至有一些極其稀有,仙界的許多上仙都希望能到寶界山覓得極品坐騎或者寵獸,而如今一夜之間死傷這么多,怕是心疼的不止他妖君一個人。
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驚動了屋內(nèi)的人,是那些死了的凡人因為排隊喝孟婆湯鬧了不愉快,此刻正在吵架,孟婆尖利的聲音嚷著,幾個凡人頓時慫了下來沒有了聲音。
蘇煥忽然想起了這幾日凡間的異常,他擰緊了眉頭,玉娘看了他一眼,與他想到了一處:“君上,這事可會與凡間的事有關(guān)?”
此刻他也不好妄下定論,雖然凡間和妖界同遭大難,但畢竟還是有些不一樣。眼下不是考慮這兩者之間關(guān)聯(lián)的時候,那不知名的東西既然看上了妖界的妖靈,不一定就此罷手,他總要查個水落石出將那東西捉住才行。
蘇煥站起了身:“走,去寶界山看一看。”
“可是……”玉娘看了一眼還在床上睡得香甜的蘇木棉,“娘娘怎么辦?”
蘇煥只是稍作思考便說:“先留她在此處,你派幾個人過來看著,本君去去就回?!?p> 若是她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回了妖宮再鬧騰怎么辦,她現(xiàn)在如同一個心智不全的孩童,就依著她吧,左右一兩個時辰他就回來了,說不定那時她還睡著。
玉娘安排了兩個小妖在門口把守,然后與妖君一道匆匆趕回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