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桑鸞不是野孩子!她是我們祁家的孩子!”祁連山一直沉默,此時卻青筋直突的怒吼,一下子把祁老夫人鎮(zhèn)住,不敢再說話。
然而祁老夫人懼于丈夫多年的積威,祁少夫人卻不懼,她三歲的寧容被綁在那兒,新王盛怒之下,真有可能命喪九泉!
“爹,求您救救寧容吧!”祁少夫人哭出聲來,哪怕被繩索綁縛,也依然堅持給祁連山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大聲泣道,“寧容是您的孫兒??!他今年才三歲!說句大不敬的話,祁桑鸞哪怕是您親生的女兒,也不應(yīng)為了保她而賠上我祁氏一門全族的命??!若安,你說句話吧!你忍心看著自己兒子就這么白白喪命嗎?祁桑鸞不是祁家的人啊,她根本不是祁家的人啊!”
祁若安麻木的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對自己妻子絕望的哭泣,他仿佛沒有聽到。
但他并非真的空洞麻木,他的記憶已經(jīng)飛回少年,祁桑鸞被抱回來的時候。那年的他已有十歲,對抱回家的妹妹非常喜愛,甚至勝過自己的親妹妹,在他和祁若豫的保護(hù)下,桑鸞慢慢長大,他們兄妹四人的感情都很好,但有一天,父親沒有任何解釋,就把桑鸞送走了,從此便再不曾見過她。一轉(zhuǎn)眼已有十光景年,她如今過得如何,長成什么樣,竟是再無印象。
誰曾想,今日竟會因這最疼愛的妹妹,他們?nèi)鍖纭?p> 少夫人哭了許久,祁若安才回過神來,只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眾人心中的絕望:“你以為我不想救兒子嗎?可是我也不知她的身世!”
此言一出,少夫人的哭聲頓時哽住,她仿佛失了所有力氣般,直接坐倒在地。
而祁若安則緩緩抬頭,沾了血污的臉龐上,一對黑瞳精光閃爍,厲色凜然,他盯著束修侑,一字一句的道:“我們祁家的人,都只是端王手中的棋子,用來挾制父親和桑鸞罷了!”
束修侑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也不能這么說,你們本來就是反賊,本王如今只是給你們提供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們是否能活命,就要看祁相爺?shù)倪x擇了。當(dāng)然,今日先從你們的外戚開始!”
祁連山緩緩闔上眼簾,再次心神守一,不問外事。
束修侑輕笑一聲,薄唇微啟,朱紅的唇瓣間輕飄飄的逸出一個字:“殺!”
頓時,祁家后方常年依仗他們的外戚慘叫一團(tuán),片刻間已血染宗辰臺。
血流成河、腥氣撲鼻,三歲的寧容再也忍不住,嚇得哇哇大哭。
祁家一時間陷入極度恐慌中,三歲娃娃的哭聲亦染得眾人失聲痛哭,畢竟,誰沒有親人?誰不想活命?
月上梢頭,銀霜遍地。
桑鸞站在小院的東南角,怔怔地看著宗辰臺的方向,一言不發(fā),神色有些茫然。
胭月指揮小丫頭端出一盤削好的梨子,放在院落邊上的石桌上。
“小姐,您看什么哪?剛削好的梨子,您快來嘗嘗看,這可是今年第一撥下來的雪梨,甜美多汁,王爺特意囑咐送來一筐呢?!彪僭伦焐险f著,那眼中的嫉妒卻怎么都掩不住。
桑鸞垂頭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緣由,只得回頭笑道:“好,這就來!”
說著,她走到石桌前,看著整齊的梨片半晌,又隨手捏起一片來,含笑看向胭月:“東南角那邊兒是宗辰臺吧?”
胭月愣了下,難道今日午后的事,她知道了?
“是啊,怎么了?”胭月面含笑意,若無其事的問。
桑鸞笑起來,滿目星辰閃爍,一對大眼睛頓時彎成了月牙兒,她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沒什么啦,就是風(fēng)中有些血腥味兒,所以問一句罷了?!?